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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達到一點五倍。”我附和著。
“打比方來說吧!你是一位陷入困境的政治家,時間緊迫,卻要完成某件重要事情,那該怎麼辦?”
“可以服用此藥。”我答道。
“那就贏得了雙倍的時間。又比如你要趕寫一本書。”
“通常我會這麼想:要是自己沒有動筆該多好啊!”
“或者是一位醫生,忙得焦頭爛額,想坐下來靜靜地考慮一種病例。或者是一位律師,或者是一個強記應考的人。肌
“對這些人來說,一滴藥水值千金哪!”我不由得感嘆。
“又如在決鬥中,”吉本繼續說道,“一切都取決於扣動扳機的速度。”
“擊劍比賽也差不多。”我見縫插針。
“你看,如果這是~種萬能藥物,好處真是不勝枚舉——除了可能使你顯得老態一點,可你的壽命會相當於別人的兩倍——”
“不過,”我若有所思,“在決鬥中那樣做公乎嗎?”
“那時只考慮分秒必爭!”吉本說得很乾脆。
“你真的對這種藥劑有把握?”我還是半信半疑。
“有把握,”吉本瞥了一眼窗前一晃而過的東西,“就像一輛汽車一樣實在。事實上——”
他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對我笑了笑,並用那個綠瓶子輕敲看書桌邊緣。“我了解那東西……我已經有些眉目啦。”
從他那深深的笑容可以看出他決非在開玩笑。他只在大功將成之際才會談論所做的實驗。“這個藥的功效——我不會感到意外——遠不止兩倍。”
“那將是一個重大的成果!”我不禁脫口而出。
“我想,那會是一個重大的成果!”
不過我覺得,當時他並未十分清楚那是一個怎樣重大的成果。
我記得後來我們又幾次談及那種藥物,他稱之為“新型加速劑”,說話語氣也越來越肯定。有時,他焦慮不安地談到使用此藥可能產生難以預料的生理結果會顯得悶悶不樂;另外一些時候,他又急於獲利,同我長久而熱切地爭論如何把這種藥物變為滾滾財源。
“這是一種好東西,”吉本說,“一種了不起的東西。我知道我正為世界作出貢獻,所以覺得世界也應理所當然地給予我回報。科學是神聖的,但我得設法壟斷此藥,比如說十年時間,我認為生活的樂趣不僅僅只有那些庸俗的商人才能享受。”
即將面世的藥物引起我日益濃厚的興趣。我對形上學的看法始終與眾不同。我覺得吉本正在研製的即是生活本身固有的絕對加速度。假如某個人經常地服用這樣的藥劑,他的生活將會變得積極而有意義;但同時,他在11歲時便會發育成熟,25歲時步,入中年,到30歲已未老先衰了。我覺得吉本為那些服藥者所奉上的恰恰是大自然給猶太人和東方人的賞賜:他們於十幾歲長大成人,50歲便老態龍鍾了,但在思維、行動上總比我們敏捷利索。我一直認為藥物可以創造偉大的奇蹟:使人發狂,使人平靜;使人強健靈敏,使人呆若木雞;使人情緒激昂,使入麻木不仁。而現在,醫生手裡的小藥瓶又添加了一種新的神效!然而吉本只關注那些技術環節,對這方面的問題是不會深入其中的。
8月7日或8日在我們交談時,他告訴我正在進行蒸餾工作,成敗與否在此一舉。
就在1O日那天,他說事情完畢了,“新型加速劑”已成了實實在在的東西。
當時我正朝桑蓋特山上的福克斯頓走去,打算去理髮,只見他匆匆地下來迎接我——大概他正想上我家告訴我成功的喜訊。我記得那時他兩眼放光,神采飛揚,腳步也顯得輕快有力。
“成了,”他一把攥住我的手,急切地說,“非常成功。快上我家看看。”
“真的?”
“真的!”他喜形於色,“難以置信!上去看看。”
“它的功效達到……兩倍?”
“不止兩倍,遠遠不止。實在出我所料:上去看看那東西。嘗一下!試一下!這是世界上最神奇的東西!”
他抓著我的手大步流星地朝山上走去,我不得不小跑起來,還聽著他一路嚷嚷著。一輛遊覽車上的人們像欣賞什麼風景似地齊刷刷地轉過身來,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們。那天的天氣同往常一樣,炎熱、晴朗,烈日照耀下的一切都很晃眼。儘管有微風輕拂著,但我還是情不自禁地感到悶熱難耐,口燥舌干,顯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我走得不快吧?”吉本稍稍放慢了腳步。
“你在服這種藥?”我氣喘吁吁地說。
“沒有,”他答道。“只喝過一杯用來洗滌此藥殘留物的水。昨晚我倒是服了一些,但那畢竟是過去的事啦。”
“功效是兩倍嗎?”到他家門口時我已大汗淋漓了。
“數千倍!”他答道,並用一個誇張的動作猛然推開了那扇古色古香的雕刻過的橡木大門。
“是嘛!”我跟著他走向裡面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