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頁
這位貴人又勸我到科學院去參觀,說我準會感到興趣,他不願再詳細說下去以免敗興。他認為我應該去參觀參觀。
他叫我看大約三英里以外山坡上的一座破房子,並且作了以下的說明:從前在離他的房子不到半英里的地方他有一座水磨,那是用大河的一個支流推動的,足夠他自己家裡和大多數佃戶應用。大約七年前,一群設計家向他提出建議把磨坊毀掉,在山坡上重建一座,在這座山的山崗上開一條長運河,修建一座貯水庫,再用水管和機器把水運去推動水磨;因為從高處來的風激動著水,水力更大,又因為水從斜坡上流下來,用支流一半的水就可以推動水磨,這股流水比在平面上的流水力量大。
他說:那時他和朝廷的關係不大好,許多朋友又來相勸,他才接受了這個建議。可是雇了一百個工人花了兩年工夫,結果工程失敗了。設計家也走了,而把錯誤全推在他身上,從此以後大家都嘲笑他。他們又要別人也做這種試驗,起先也是保證成功,後來也還是令人失望。
幾天以後,我們回到城裡。
貴人老爺考慮到自己在科學院裡名聲很壞,不肯陪我一起去,就介紹他的一位朋友陪我一同去。
我的貴人向朋友稱道我是一位崇拜發明,好奇而輕信的人。
他這話的確不無道理,因為在青年時代,我自己也是一個設計家之流的人物。
第五章
作者得到許可去參觀偉大的拉格多科學院。科學院概況。教授們所研究的學術。
這一所科學院並不是一座獨立大廈,只是一條大街兩旁的兩排房子,因為年久失修,才買了下來作這種用處。
科學院院長十分和藹地接待了我,我就在科學院裡住了許多天。每間房子裡住著一位,或者兩位以上的設計家,我相信我參觀了至少五百個房間。
我見到的第一個人形容枯槁,雙手和臉都像煙一樣的黑,頭髮、鬍子很長,衣衫襤褸,而且有幾處被火燒糊了。他的外衣、襯衫和皮膚全是一種顏色。八年以來他都在埋頭設計從黃瓜里提出陽光來,密封在小玻璃瓶里,在陰雨濕冷的夏天,就可以放出來使空氣溫暖。
他告訴我,再過八年他毫無疑問可以以合理的價格供給長官的花園足量的陽光;可是他抱怨原料不足,請求我捐助點什麼來鼓勵發明構才能,特別是因為在這個季節黃瓜價錢特別貴。
我送了一份薄禮,好在我的貴族朋友特意為我準備了足夠的錢,因為他知道他們慣於向參觀的人要錢。
我走進了另一間屋子,但是馬上就要退出來,差點兒被一種可怕的臭氣熏倒。
我的嚮導催促我走進去,悄悄地告訴我:不要得罪他們,他們會恨你入骨,因此嚇得我連鼻子都不敢堵。
這個房間裡的設計家是學院裡資格最老的學者,他的面孔和下胡都是淡黃色的,手上、衣服上都塗滿了污穢。
我被介紹給他的時候,他緊緊地擁抱了我,當時我多麼想找一個藉口謝絕他這種親熱的禮儀啊。
他自從到科學院工作以來,就是研究怎樣把人的糞便還原為食物。他把糞便分成幾部分,去掉從膽汁里得來的顏色,讓臭氣蒸發,再把浮著的唾液除去。每星期人們供給他一桶糞便,那桶大約有一個布利斯脫酒桶那麼大。
我又看到另外一個人在做把冰燒成火藥的工作。同時他還給我看了他寫的一篇關於火的可煅性的論文,他打算發表這篇論文。
還有一位最巧妙的建築師,他發明了建築房屋的新方法,就是先從屋頂開始建築,自上而下一直蓋到地基。他的根據是他的辦法和兩種最精明的昆蟲——蜜蜂和蜘蛛——的方法相同。
還有一個生來就瞎了眼睛的人,他的幾位徒弟也跟他一樣,他們的工作是為畫家們調色。先生教導學生用觸覺和嗅覺來辨別顏色。不幸的是我發現他們的功課進行得並不很好,就是教授自己也往往弄錯。可是這位藝術家很受全體研究人員的敬重和鼓勵。
在另一個房間裡,我非常高興地看到一位設計家想出了一個用豬來耕地的方法。這個方法不用耕具、牲口和人力,只在一英畝的田地里,每隔六英寸,在深八英寸的地方埋上許多橡實、棗子、栗子和這種動物愛吃的其他榛子和蔬菜,然後把六百頭或者更多的豬趕到田裡去。幾天以後為了找尋食物,它們就會把土全部掘起,不但適於下種,而且拉了滿地的屎也上好了肥料。雖然經過實驗,他們發現費用太大,也太費事,而且幾乎得不到什麼收成,但是大家都認為這種發明毫無疑問是大有改進的可能的。
我走進了另一間房子,那裡面牆上和天花板上都掛滿了蛛網,只有一條狹小的通道留給學者出入。我進去以後,他高聲向我叫喊不要碰亂他的網。他惋惜世界上利用蠶來抽絲相沿已久,這是一個極大的錯誤。其實我們有許多昆蟲,本領遠遠超過了蠶,因為它們既懂得紡又懂得織。他又進一步建議,利用蜘蛛,織網的消耗可以全部省下來。後來他把許多顏色美麗的飛蟲給我看,我這才完全弄明白。原來他是用這些飛蟲來餵蜘蛛的。他告訴我們:蛛網可以從它們得到色彩;同時因為他的飛蟲各種顏色的都有,所以他能投人所好。如果他能以適當的食物像樹膠、油和其他粘性物質供給飛蟲,紡出來的絲線就能十分牢固、堅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