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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克斯·馬可”號郵船正根據航空控制委員會的命令指揮交通。我們負責保護所在“零散的物體”,給弗勒里射線加個罩子;並且“到天氣變好時去清掃指揮塔上的積雪。”
我們已經被告知,能量不足的飛行器也能達到它們上升的極限,郵船也相應地要注意這些情況,向西的低航道越來越低,“經常會遇上漏氣,漩渦,側向氣流等情況。”
不變的仍然是那一片濃濃的黑暗。唯一的警示是電力略顯緊張(我覺得我仿佛是一隻花邊匠的枕頭),同時由總通訊台發出的急促而模糊的聲音已經快使我們發狂了。
從我們放棄那艘廢船起我們已經升到了八干英尺的地方,我們的汽輪機也很老實地讓我們的郵船跑出了二百海里。
西邊極遠處出現了一片長長的紅色的東西,非常的低,那就是北線“班克斯·馬可”號郵船。只見它上升或下降時,周圍就有許多火點——就像眾多的迷茫的星星繞著易變的太陽——為了公司的利益,所有無助的航行都依靠它的光線。難怪它不能離開崗位。
它警告我們當心大漩渦的倒流(它的光柱已經照到了大漩渦),它現在還在發命令。
深深的黑暗包圍著我們,這時夜空中開始出現淡淡的閃著光的薄霧——以各種不穩定的形態纏繞在一起。
在我們快速飛過時,有一團霧氣已經變成了一片球狀的灰白色的光芒,正劇烈地搖晃著。它可怕地跳躍著穿過黑夜,照亮了我們的船頭,一會兒旋轉起來,一會兒搖擺開去。我們的船頭呼嘯著沉了下去,僅管光線是起導航作用的——在下一次下降或恢復傾斜和蹣跚而行時,都是如此。
蒂姆放在上升調軌機上的手指有節奏地敲著——1:4:7——2:4:6——7:5:3,等等,因為他是依靠液體艙在駕駛這艘船,加速或減速以穿過這片不穩定的氣流。三台發動機都用上了,因為我們如果越快滑過這塊薄冰,情況就越好。
我們實在不敢到更高的地方去行駛。天空的整個上半部充滿了蒼白的氪氣,而氪氣會摩擦我們的船體外殼並產生可怕的現象。在上層和下層中間——即五千到七干英尺之間,就像“馬可”號郵船碰到的那樣——我們可能會快速地逃過去——那樣我們的船頭就會發出藍色的火焰,並像箭一樣地掉下去,人們的技能還不能根據變化的壓力及時作出反應。
這時一個漩渦捲住了我們的船頭,我們迅速以三十五度的斜角潛到了二千英尺的下方(我們的指針和我自己重重的身體地記錄下了這一過程)。汽輪機發出了尖銳的叫聲,助推器在稀薄的空氣中打滑。蒂姆立刻採用五個液體艙調動了上升系統,純粹依靠重量,駕駛著這艘快速運行的智慧之船穿過大漩渦,最後,一聲刺耳的扎扎聲,郵船緩衝了一下,這時郵船已經降到了三千英尺的下面。
“我們成功了,”喬治在我耳邊說,“那最後一滑,我們船體外殼的摩擦力和‘老哈里’號開了個玩笑。注意旁邊的側向氣流,蒂姆,‘老哈里’號想讓我們撐住她。”
“我看見了,”蒂姆回答道,“上來吧,夫人。”
“老哈里”號高雅地升了起來,但是在它左右兩邊的側向氣流就像是憤怒的天使們用翅膀在拍打著它。於是它立刻向四個方向搖擺起來,然後又被打倒原先的位置上。剛剛搖晃了一下,又重新陷入一陣混亂中。光球一直在船頭閃耀,或者從船頭到中艙,在桅杆的上方繞著船頭旋轉。船外和船內不住地產生電火花,再加上一二次的格格作響的冰雹——永遠也不會落到海上的冰雹,我們必須慢慢地前進,否則我們的船就有可能攔腰折斷,一頭向下栽去。
“空氣是一種極好的彈性液體,”喬治在混亂中狂吼,“就像法斯內特海上逆浪一樣有彈性,是不是?”
喬治目前的情況實在不怎麼樣。如果天空正在平衡電壓的數目,你突然闖入天空;如果你以九十英里的速度推動鐵製的船殼,從而打亂了諸神,你就不能抱怨受到這種粗魯的對待的。蒂姆的臉不變色.心不跳,緊緊地咬著嘴唇,眼睛掃視著船前二十英里的地方。
他的手每改變一下位置,他的指關節處就會發出強烈的火花。蒂姆不時地搖搖頭,甩掉從眉毛上流下來的汗珠。就在這時,喬治抓住了機會,從救生欄上滑下,用一塊紅色的大手帕飛快地給他擦了擦臉。
我從沒想一個人能夠在如此長時間的工作,像蒂姆一樣在這地獄般的半個小時內思想如此集中。而風又颳得這麼厲害,我們被暖風拉到這裡,又被冷風拉到那邊,一會兒被氣流衝上去,一會兒又被漩渦卷下去。月亮搖晃著,星星驚人地衝刺著。
我們的船又被側向氣流打到了一邊。我聽見了船上發動杆滑進滑出時發出的急速的卡嗒聲。上升調軌器低沉的轟鳴聲。而這些聲音中最響的是風的呼嘯聲。船頭方向舵本可以再支撐一會兒的,也不幸被鑿進了船殼中。最後我們開始沿著船的斜肋骨,船頭方向舵和左舷助推器向上爬。
當最漂亮的液體艙恢復平衡時,我們終於像古時候的萊福槍子彈一樣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