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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許很吃驚。”這人開口說,“你看,儘管你已活過一個世紀的時間了,但相貌一點也沒有改變,你不要驚慌,事實上你的生命機能一直沒有死。如果在迷睡過程中,你的身體有了變化,你的生命恐怕早就已經消亡了。”
“先生,”我轉身向著他,“你故作嚴肅編了這麼一大套故事,叫我摸不著頭腦,請問你到底有什麼用心?不過你真是聰明過頭了,只有傻瓜才會上你的當呢。你饒了我吧,別再編謊話捉弄我了,乾脆地說,你究竟願不願意說出實話,我要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又是怎麼到這兒的。”
“這麼說,你不相信現在是2000年?”
“你認為有必要問這個問題嗎?”
“很好。”這位非同凡響的主人說,“既然我沒法說服你,現在只有讓你自己來說服自己了。如果你的體力允許的話,我要帶你上樓去,可以嗎?”
“完全沒問題。”我有些氣惱地回答,“我倒要看看這場騙局還要怎樣演下去?”
“我懇請您,先生,請您千萬不要過早認定自己成了某個陰謀的犧牲品,以免我向你證明事實真相後,你會受不了這個刺激。”
他說話時的神情全是關切與同情,絲毫也沒有因我的激烈言辭而生氣的痕跡。說來也奇怪,我服從了他的意志,跟著他走出房間。
走上兩段長樓梯和一段較短的樓梯,我們來到樓頂上的一個閣樓里。
站在樓頂平台上,他對我說:“你仔細看一看這個地方,它是不是十九世紀的波士頓?”
展現在腳下的是一幅巨大的城市畫卷:寬闊的馬路延伸至數英里遠,沿街兩旁是蔥鬱的綠樹和漂亮的房屋。極目四望,城市的建築群並非連成一個整塊,而是分割成大大小小的街區,每個區塊中都有一個綠樹掩映的露天廣場,廣場上塑像與噴泉正在晚霞的映照下熠熠發光,這些樓房之高大及其建築樣式之華美壯觀都是十九世紀的波士頓所沒有的,抬眼而望,地平線上那條蜿蜒向西的藍色緞帶不就是查爾斯河嗎?轉身向東,波士頓港的全景一覽無餘:入海口的綠色小島都清晰可數,無一遺漏。
此刻,我才知道他告訴我的一切都是真的。
四
我竭力不使自己昏厥,但經過一番努力之後,我感到非常睏倦。
我的同伴用他有力的手臂扶著我離開樓頂,到離樓頂較近的一套居室里休息,並堅持讓我喝下一兩杯味道很好的酒。
休息了一會之後,這位主人高興地說:“我想你現在已恢復得差不多了。我承認剛才的事辦得有些唐突,根據你的身體情況,我本不該這樣做的。”他笑著補充道:“剛才我是有些著急,因為我擔心如果行動稍有遲緩,你會跟我廝打起來的。所以我要立刻讓你親眼看到事實以證明我的話。我想現在你總司給我洗去欺騙的罪名了吧。”
敬畏之餘我作了這樣的回答:“如果你說我睡了一千年而不是一百年,我也會相信的。”
“只有一百年。”他說:“但是世界在這一百年裡發生的滄桑巨變就是許多歷時千年的世事變遷也不能與之相比。”
說著,他熱情地向我伸出雙手,“現在,讓我衷心地歡迎你到二十一世紀來,歡迎到我家來,我叫李特,他們都叫我李特博士。”
“我叫——”我一邊握手一邊說:“我叫朱利安·威斯特。”
“威斯特先生,很高興認識您。既然我的家就建在你家曾所在的地點上,我希望這會使您更容易習慣這裡的一切。”
休息之後,李特博士建議我洗個澡並換身衣服,我很樂意地聽從安排。
看起來,男子服飾方面的變化不是很大,我的主人也未提起過。除了一些細微的區別外,這身衣服與我以前穿的衣服大致相同。穿上後,沒有一點不習慣的感覺。
我的身體已恢復如常了。然而關心我精神狀況的讀者朋友們也許要問:突然發現自己來到另一個世界,我的理智會有何反應?
對於這個問題,我想要求你們設身處地地想一下:“假設你在一眨眼的瞬間從地球上來到天堂或是地獄,你會有什麼感覺?”也許你的心思會馬上回到地球上去;也許在遭遇突變的震驚之後,你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到眼前的新奇世界中去,過去的事情暫時都忘記了——也許以後又會重新想起來——所以,我只能說,如果有人有同我一樣的遭遇,那麼,後一種的可能性就是他的真實情況。而我處在那種陌生境地,驚訝與好奇都來不及,哪裡還想得起別的事情。有關以前的記憶都被暫時擱在了一邊。
在主人的精心調理下,我很快便恢復了體力,於是我急切地要求回到樓頂上。片刻之後,我們就舒舒服服地坐在兩把扶手椅里,俯視腳下的波士頓市。
我向李特博士提了許多問題一有關十九世紀在某個地點上曾有過的建築物今天已看不見了,以及有關現在取而代之的地面標誌等等。李特博士則問我前後兩個波士頓市有什麼區別。
“先從小的差別說起,”我說,“首先引起我注意的就是現在的市區已看不到煙囪和煙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