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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前夕),我在廣州已經居留了近四個星期,又匆匆返回上海。那時北伐已成定局了,國共兩
黨的聯席會議也確定暫行擱置了。我須返回上海,參加中共中央所舉行的擴大會議;商討對
北伐的全盤政策。
一九二六年七月十二日,中共中央第二次擴大會議在上海舉行。會議聽取了我“廣州之
行”的報告;陳獨秀彭述之等大多數中共領導人,對北伐的估計未免過低。他們認為北伐軍
能否打到武漢,大有疑問。這種看法較之老成的軍事家加侖將軍的估計,顯然還要保守些。
他們似是太重視了北伐工作中同床異夢的種種跡象,而忽視了傳統的革命精神所能引起的作
用。也許是受上海報紙言論的影響,因當時上海多數報紙對北伐很少作有利的報導。此外,
主觀上他們也許想到,北伐的進展無異是蔣介石反共氣焰的高漲,無意中就有些抹煞事實,
作接近主觀要求的想法。會議所通過的政治議案,曾指出“國民政府之出兵,亦尚只是防禦
反赤軍攻入湘粵的防禦戰;而不是真正革命勢力充實的北伐”⑤。這種看法,事實上使中共
對北伐採取了消極的態度。
當時中共黨員已增至三萬人左右;湖南農民協會已擁有約二十萬會員。中央這種消極性
決議,與當時顯然大有可為的形勢是不相配合的。會議雖然也通過了團結左派、打擊蔣介石
派、強調民族聯合戰線、發動農民進行減租減息、奪取地方政權和漸次發展工農武裝等等決
議⑥,但不免流於紙上談兵。中共中央並未抓緊時機,在北伐中增強自己的勢力。
這曾引起譚平山、瞿秋白和我的公開表示不滿。我們認為反對蔣介石和對北伐採取積極
態度是不能相提並論的;我們認為北伐是進攻的,是可以奪取武漢的;而不是防禦的。我們
指斥彭述之等的書生之見籠罩了中央機構,只會做空洞文章,忽略了當前實際任務。我們要
求對北伐採取積極行動;因為在北伐競爭中如果落後一步,後果將很壞。但我們這些主張,
被視為“聯合反對派的公開表現”。
同時,廣東區委也對中共中央表示了不同意向。他們強調中央對於農民問題的決議案是
不夠徹底的;主張在北伐進展中要提出“分配土地給農民”的土地革命口號,以期動員廣大
農民完成北伐。這些爭執,就是後來中共中央領導陷於分崩的伏線。
不久,事實證明中共中央多數的估計是錯誤了。北伐軍於七月十一日攻克長沙之後,八
月二十二日攻克岳州,以各別擊破的策略,直指武漢。中共中央這才在這些劇變中,逐漸改
變對北伐的觀點;採用較積極的政策,但已經是落後一步了。
在此時期,我是中共中央動員中共黨員參加北伐戰爭的唯一負責人。前此,我往來滬粵
之間,擔負著緊急任務,自然沒有時間去處理中共中央的經常工作。八月初,我才交卸了中
共中央職工運動委員會主委的職責,由李立三接替,我自己則專任中共中央軍事部的工作。
並確認它具有動員中共組織及工農民眾團體參加戰爭的職能。可是,那時軍事部等於一個空
職,只有兩個年輕同志,在那裡做些從報紙上搜集軍事情報的屑碎工作。
當時,中共中央還遠不能說是一個戰鬥的指揮部。我們在工農群眾運動的工作,雖積累
相當的經驗;但對指導戰爭,則仍是門外漢。在這一點上,我們當時萬萬比不上國民黨。我
們沒有電訊等通訊設備,也沒有可資運用的情報資料,一切只好從頭做起。從領導民眾運動
的機構,轉變為領導戰爭的組織,是需要較長時間的準備的。我所領導的軍事部在北伐狂潮
里,只開始調用少數有軍事知識的同志,派他們到北伐所需要的地方去,作些動員工農群眾
的初步規劃。
我記得我的軍事部當時所做的一件重要工作,是組織了一個派到武昌去的暴動隊。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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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二冊
只有八個人,由黃埔第一期生余灑度同志領導。他們的任務是會同湖北方面的同志們,擾亂
敵軍的後方,發動兵變和暴動,奪取敵軍的武器來武裝我們自己。至於其他次要的地點,就
只能派一兩位同志去。當時中共的地方組織也是長於民眾運動工作,我要求他們依據廣東的
經驗,動員工農民眾,配合國民革命軍的北伐行動。
一九二六年九月六日及七日,北伐軍占領了漢陽和漢口,正圍攻武昌;我率領中共中央
軍事部的班底,趕到漢口直接應付戰爭去了。不久周恩來從廣東來,接替我任中央軍事部長
的職務;他帶來了一批軍事工作同志,才重整並擴大了這項工作。因此,可以說在北伐過程
中,中共中央的機構在開始逐漸使自己適應於戰爭的狀況;也是它後來能夠發動多次暴動和
從事游擊戰爭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