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頁
時候,與社會主義各派領袖人物都有過接觸,各派的理論他也都研究過。他參酌了社會主義
各派的理論,汲取它們的精華;並顧及中國的實際情形,才創立三民主義。他指著一個擺滿
了英文書籍的書架說:“我這些書都是講社會主義的,你都可拿去看。”他似乎已知道一些我
的過去和我在學生運動中的工作情形,所以向我說:“聽說你在學生運動中很注意民眾運動
和工人運動,是嗎?”我告訴他,五四運動時只是以“救國十人團”的辦法來組織民眾,到
了上海之後,才注意調查研究工會的情況。他又闡述他注重工運的道理和事實,並且指著朱
卓文說:“朱卓文同志就是一位工運專家,我們大家可以談談。”
於是朱先生說了一些他多年從事工運的經驗,並著重指出要工人信仰三民主義,尤其是
民生主義,這樣工人運動才有方向。我當時也針對國民黨注意不及之處指出兩點:一是應按
產業、職業、和工廠的類別,將工人組織到工會裡來;二是要注重提高工人工資和改善生活
等問題。孫先生表示:這些都是要同時進行的要點。之後不久,我們的談話就告結束了。我
和孫先生這兩次的晤談,似乎使他對我頗有印象,在以後幾年中,我和他又有過好幾次的會
晤,他不只一次提起這兩次晤談的往事。
當時我和上海各工會團體都有過一些接觸,其中有一個叫作“中華全國工業聯合協會”,
這會裡的職員我大都認識,其駐會理事黃介民也愛談社會主義,與我來往比較密切。該會的
理事長曹亞伯是老同盟會會員,忙於政治活動,不太過問會務。他們在我和孫先生談話之後
幾天,就邀我參加他們的工作。黃介民提出要我擔任這個組織的總幹事,全權整理會務,並
發展組織,以期能夠名符其實成為全國的總工會。他並說明這是孫先生很注重的一件工作。
我經過一番考慮之後,也就應允去試試。於是這個組織的理事會正式通過任命我為總幹事。
一九二○年三月初,這工會在法租界法國教堂的廣場上舉行全體會員大會,到會的有三百多
人,我就在那次的會上發表了就職的演說。
中華全國工業聯合協會號稱有萬多會員,可是經我實地調查,所謂會員也不過是僅僅見
諸名冊而已。實際上只是這個工廠有幾個人,那個工廠有幾個人,多數的會員甚至不知道是
屬於哪個工廠的;也有很多會員根本就不是工人,大概是由一些工頭們因同幫關係介紹參加
進來的。至於它的主要業務又不過是用上海工界名義發表通電,表示支持國民黨的某項政治
主張而已。我很熱心去了解這個組織,但愈了解得多,愈覺得整理工作無從下手,會中其他
職員對此也不感興趣。因此我初期的熱心也逐漸減低下來了。我的職務名義雖仍保留在那裡,
但事實上不常去辦公了。
當年四月間,北京的同學們寫來幾封信,告訴我北京的情形已漸鬆弛,如果我願意北返,
大致已沒有被捕的危險。其實,當時全國各地民眾團體和反日運動仍在繼續遭受北京政府的
壓迫。四月十四日,全國學生聯合會宣布一次短時間的總罷課,反抗北京政府的壓迫行動。
五月六日,全國學生聯合會和各界聯合會被上海法租界當局所封閉。民眾運動和北京政府的
對立日趨尖銳化。但另一方面,當年三月中旬,吳佩孚從衡陽提兵北上,直皖兩系軍閥的沖
突已到了短兵相接的地步。也許是因為直皖衝突吸引住北京政府的全部注意力,這才無暇去
對付鬧事的學生。
我檢討我這次南行的經過,北京學生聯合會給我的使命和我自己認為要做的事大致都已
39/151
----------------------- Page 40-----------------------
《我的回憶》第一冊
做了。我和羅家倫雖然覺得我們的工作成績不如理想,但我們已竭全力盡了責任。
五四運動中的一些共事的同學們,多半已離開了學校。在上海的幾位北大學生代表都已
畢業,準備出國留學。羅家倫已結束了他的代表任務,在那裡和各方要人及文化界的人士接
觸,準備不久到美國去。五四運動中的另一個要角,風流詩人康白情雖無代表的任務,也同
我們一道活動。他曾在上海徐家匯一個花園裡舉辦名震一時的踏青會,參加的青年男女二百
多少。他為這種交際弄得有點神魂顛倒,幾乎連到美國去深造的事都置之腦後。許德珩是北
京學生聯合會最老的一位代表,他雖早已解除代表職務,但仍和我們形影相隨,一塊熱心工
作。那時他忙著到各地參觀考察,作赴法留學的準備。不久,我們送他搭了開往馬賽的法國
郵船。此外,五四運動中的健將段錫朋、周炳琳等同學也先後赴美求學,路經上海,都曾和
我朝夕相聚。只有我,在北大還有兩年學程,照理自然應該即時北返。
這些同學們都對我說,我如回到北京,仍會受到黑名單的干擾無法安心念書;不如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