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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回師刷金寺的當天下午,接到徐向前陳昌浩的急電稱:“一、三兩軍團違抗總司令部
暫停前進的命令,私自北進”。接著他們又來了好幾個電報,其大要是:毛澤東因徐陳已打開
北進通道,左翼又為水所阻,不能再事等待而坐失良機,竟自動直接下令一、三兩軍團,以
“北上先遣隊”名義,單獨向北挺進。毛等此行動,完全是秘密的,實現並未通知徐陳等。
徐陳來電中還描述毛澤東此次行動的不當,謂先一天晚間,中央各機關和一、三兩軍團
乘夜秘密移動,一、三兩軍團原擔任的對敵警戒任務,未作交代,就撤守了,使四方面軍的
某些駐地完全暴露,易受敵軍攻擊,等到徐陳發覺了這件事,一、三兩軍團的殿後人員,才
告訴他們這次行動是奉有中央的直接命令的。
毛澤東等的這次異動使我們為之大嘩。我們在刷金寺的有些同志坦率指出:這是毛澤東
使出了金蟬脫殼的詭計,他利用四方面軍經過重大犧牲所打開的北進道路,悄悄溜走,再也
不管其他大多數同志和軍隊;他使用北上先遣隊的名義,暗中挾帶著中央機關和各要人,要
蔣介石誤認中共重心仍在毛兒蓋,進攻的箭頭不會指向他那個支隊。毛之所以這樣做,一是
失敗觀念支配了他,二是“寧肯我負人,不肯人負我”的權謀思想在作怪。就由於這種心理
因素的主宰,所有共產主義的原則和道義觀念,都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只有毛澤東會玩這
一套,現在看來,兩軍會合後,他所玩的儘是權術;死硬的幼稚的教條主義者,不過是供他
利用而已。
我和一些負責同志冷靜考慮之下,認為這樣的分裂行動是不對的。紅軍各單位分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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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三冊
中央隨同任何一部分紅軍行動,雖是常有的事,但總該根據計劃,顧到全局,而且對內不應
守秘;尤其是在黨內有歧見的時候,更不應這樣做。如果毛澤東等事先將單獨北進的行動,
告訴徐向前陳昌浩,或事先與總司令部商討,他們決不會受到阻攔,也許還可以得著較妥善
的處理。如今毛澤東等私撤防線,秘密北進,顯然是不顧大局的自私行為。
朱德也同樣認為這種秘密單獨行動是不應當有的,因為這不僅沒有顧到黨的團結,而且
抹煞了總司令部的職權,也沒有照料到徐陳部的安全。但他以毛等進到甘肅地區以後,蔣介
石還是不會放鬆為理由,希望一般同志,仍能大事化小事,彌補這個裂痕。
總司令部旋即電令各軍事單位力持鎮靜,並指出毛澤東等的行為雖破壞了黨內團結的原
則,但對軍事行動還不會發生不良影響。各單位應將當前敵情迅速電告,總司令部將在刷金
寺停留三天,以便根據變動了的情況,決定今後軍事行動的步驟。
第二天我們接到徐陳來電,謂林彪曾電告他們,北進途中,有一座懸崖險橋,現有一連
人防守,即將被撤,要徐陳在一天內派部隊趕到接防。徐陳認為這座橋位於二百里外,決非
一天所能趕到,因未派兵前往。同時我們又接到董振堂羅炳輝自卓克基來電,謂懋功以南一
帶的敵情,尚無任何變化,南面的敵軍仍集結在雅安一帶。
我們旋即又接到徐陳來電,謂毛澤東單獨北進的行動已引起北面敵軍的注意,如我軍跟
蹤北進,不僅不能銜接上一、三軍團,且可能遭受敵軍頑強阻攔。徐陳的主力現正與松潘胡
宗南部相持,且有約八百名傷兵急待安排,他們如分重兵去控制松潘西北及北面一帶通路,
則毛兒蓋後路難免被敵抄襲。因此他們的部隊只有暫時堅守陣地,以毛兒蓋為後方,侯命行
動。
第三天我們總司令部才接到毛澤東的來電,大意是因時機不可失,乃率一、三軍團先行
北上,現已進到岷縣南部地區,盼總司令部率各軍跟進。這是分裂後我們所接到的第一個電
報,但這個電報既未告訴我們他們今後行動的步驟,也未告訴我們北面一帶的敵情,因而我
們不能據以行動。
根據我們當時所知道的情況,認為繼續北進的時機已經失去,敵方已有足夠時間派兵扼
守甘南一帶戰略要地,北上幾條要道中的一些險要橋樑,可能已為敵人破壞,因而擬定暫行
南進的計劃。我們電令各軍事單位做些準備工作和迷惑敵軍的姿態。總司令部也就率所部向
阿壩移動。
我們西行三天,通過草地,順利到達阿壩。這裡是這一帶藏族的中心,西部草原南邊的
一個名城,有“藏族成都”之稱。阿壩的大喇嘛廟建築雄偉精緻,極為壯觀。這個大喇嘛廟
的兩側,還有幾個較小的喇嘛廟,四周有千數的喇嘛住宅和上百戶的店鋪,結成一個長方形
城市,大小等於內地的一個普通縣城。這裡附近是一片平坦地,平靜的大金川穿流其間,河
邊有大片的青稞地,周圍有更廣闊的美麗草原。我們到達這裡時,喇嘛大多已逃往了,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