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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至今在共產國家中,似仍存在著。
我開始力理回國的手續,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我和我太太的假護照都辦好了。在這段
時間內,似乎我已恢復了我原有的地位,人們對我的態度顯然有所改善。共產國際交通處長
為我辦理回國手續甚為周到;早與我有交誼的沙發諾夫這時不再避嫌,常與我滔滔不絕的談
論中國問題;主管中國事務的馬加爾對我更是親善。
在我動身的前幾天,馬加爾邀我在他家中共進晚餐。他的住房,小巧精緻,頗有點西歐
紳士家庭的派頭。他向我多方解說:共產國際的任何人,對我不僅沒有誤會,而且很是器重;
希望我回國去放手工作,挽救中共的危機,共產國際將充分支持。這樣,我過專被人目為布
哈林派,右傾調和派和中大分裂派等等的嫌疑,似是一掃無遺了。
臨別馬加爾還問我:你回國工作,還有什麼困難和疑慮的地方?我想了一想,向他說:
關於擁護蘇聯一點,究應如何進行?他回答說:我想,各兄弟黨努力發展他們本國的革命,
就是擁護蘇俄的最好辦法;如果將擁護蘇俄當作一項單獨工作來進行,將使資本主義者誣衊
我們是蘇俄的第五縱隊。我答覆他:如果都照你這樣解釋,那就什麼問題也沒有了。
馬加爾是一位自命不凡的理論家,放言高論,有時如脫韁之馬,任意奔放。也許就因為
多言惹禍,據說他後來終於被史達林清算掉了。他被清算的消息,曾引起我許多的回憶,也
曾因此想起當時共產國際那些風雲人物,如柏金斯基等,多數都不知下落了。這些人曾為世
界革命,捧過史達林的場,但終於又被視為亂叫的討厭的烏鴉。
我行前的態度相當謹慎,從不流露出將有什麼雄圖,我以一個士兵自居,表示一切決照
共產國際的指示去奮鬥。也許就因為我這種態度,使我能順利結束了我在莫斯科兩年半的生
活,重歸我的祖國。
①南京政權於一九二八年六月八日進占北京。
②宋慶齡那年赴莫斯科前曾在上海發表聲明書(一九二七年八月廿二日),同年九月六日在莫斯科又一
次發表聲明(兩聲明見宋慶齡著《為新中國奮鬥》第八頁至第十一頁及第十四頁至第十六頁—北京,人民出
版社一九五二年版)均曾說明這兩點。
③見一九二九年十二月十日陳獨秀《告全黨同志書》。
第十五篇 從立三路線到王明路線
第一章 白區黨的團結工作
一九三一年一月,中共四中全會壓抑了立三路線,也嚴重的打擊了一班反立蘭路線的老
幹部,並使米夫的黨徒陳紹禹等掌握了中央的領導機構。陳紹禹(即王明)等這些留俄學生
中的布爾什維克,受著莫斯科政治氣候的影響,經由米夫的直接領導,在中共內部首先推行
陰謀詭計的兩條戰線的鬥爭,既反對左傾的立三路線,又將反立三路線的何孟雄等老幹部視
為右派,加以排除,結果造成了中共支離破碎的局面。他們由此出發,以莫斯科的教條,統
治了中共幾達五年之久,成為有名的“王明路線”。我於四中全會閉幕後約十天,到達上海,
為了挽救黨的危機,只有忍痛號召黨內團結。不久,中共的領導重心,又分散轉移到各蘇維
埃區去了。
我的太太也早已厭惡中大的鬥爭,很想早日歸國。一九三〇年聖誕節後,我們由魯克斯
旅社搬到一個秘密住所,搜購一些適用的衣物,從事改裝。我們居然得到兩張中華民國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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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二冊
政府的護照,護照上用的是假名字,籍貫是江蘇,年齡相仿,註明系由德國留學返國。我們
依照這種身份,改裝得維妙維肖。我們雖未到過柏林巴黎等城市,但學習了那些城市的情況,
特別注意街道名稱、華僑住所和中國領使館所在地等等,以便應付查詢。我們這種做作,經
過一對招待我們的俄國年輕夫婦的考驗,認為合格,於是便踏上歸程。
我們偽裝由柏林動身回國,路經莫斯科,因我的太太患病停留了幾天,現在病癒才又從
莫斯科上車。一九三一年元旦後的幾天,我們坐著撬車到達車站,和普通旅客一樣,經過查
驗護照和換取車票等手續,搭上了東行國際列車的頭等臥車。一個俄國乞丐在車站上用俄語
向我們討乞,我們對他搖搖頭,表示完全不懂俄文,只給了他幾個“哥別克”了事。我猜想
這乞丐是奉命來試探我們,是否會在無意中露出形跡。
國際列車的頭二等臥車內,多是外國旅客,以日本外交官員為最多。曾有一個日本旅客
對我們這一對從莫斯科上車的夫婦,頗感興趣,想從攀談中獲取一些甚麼消息,但他沒有如
願以償。此外,臥車中另一位中國旅客,象北洋的官僚,似乎姓王—我已記不很清楚了。我
主動的找他攀談,我們時常在一道。他似是奉著“關外王”張學良的使命,到歐洲去有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