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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市工人和近郊農民曾舉行盛大的示威遊行,向國民政府請願,進行北伐;並要求維護工
農利益。黃埔學生並無代表參加,蔣介石將軍在黃埔設宴招待兩大會的全體代表。他在會上
發表言論,仍是他一貫的革命口吻,但三月二十日的陰影猶新,與會人員的情緒,並不如何
熱烈。
當時一切重要政治問題,都由蔣介石、張靜江和鮑羅庭三巨頭秘密商談進行;即一向居
間的譚延闓似也沒有參預其事。鮑公館門前的盛況,已大不如昔。從前各要人都來他這裡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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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二冊
教,現在他卻要移樽到半身不遂的張靜江的行館,向蔣介石、張靜江請示。
大約是五月二日,鮑羅庭約我再度會談。他稱許我過去一段期間的言論和行動,認為是
恰當的,同時收到了挽回時局的實效。他表示將遵循我的路線前進,並希望我多方面配合。
鮑羅庭口頭雖然這樣表示,但事實上他與我的想法並不相同。他的首要著眼點,是要彌
補蘇俄與蔣介石關系所曾造成的缺陷;至於國共關係和汪精衛的去留似都成為次要的了。他
將三月二十日事變的責任,推在中共中央身上;以挽救他和莫斯科搖搖欲墜的威信。他的這
種方針,支配了他此段時期的一切行動。
在我們那次會談中,鮑羅庭曾分析三月二十日事變發生的原因。他表示蔣介石將軍不過
是一個中派,孫中山先生本人也只是一個中派;都同樣具有強烈的反共意識。即使孫先生健
在,也要採取某種步驟來限制中共的活動。他這種說法我覺得是有疑問的。我問他是否認為
三月二十日事變,是絕對無可避免的?又是否認為中共在國民黨內合作這一政策,必然要碰
壁?他似乎無法自圓其說,因而改口說:“孫中山先生在世,如果要限制中共的活動,大概不
會採取三月二十日那種方式。”
鮑羅庭轉而向我直接表示:現在的中心問題是俄國人會不會被逼離開廣州,他引證香港
方面的宣傳,如“廣州當局要驅逐當地所有俄國人”、“實行分共”等等傳聞。胡漢民也確正
式提議過要將他扣留起來。凡此種種,都足以證明帝國主義者和右派人物,正處心積慮要將
中、蘇和國共之間的關係加以破壞。
鮑羅庭根據當時情況,認為如果我們的處境,並不象帝國主義者和右派分子所希望的那
樣惡劣,就應該設法彌補,即使是權宜之計,也算是我們的勝利。他坦白表示,莫斯科在理
論上和實際上都支持中國國民革命,並已與國民黨建立了友好關係;如果因三月二十日的事
變而有所損害,莫斯科對內對外,都將無法交代。因此,莫斯科一直是在設法沖淡這一事變
的嚴重性,期望我們能設法挽救。
鮑羅庭這些話道破了當時他自己和莫斯科處境的尷尬;他除了又一次大耍手腕之外,似
乎再沒有甚麼真工夫了。我以同情的態度問他有甚麼高明的辦法,他想了一想回答說:“現在
說空話是無補時艱的;惟一可以指望的東西,是我口袋裡還有一些草。”我笑著問他:“請問
鮑顧問口袋內這次帶了多少草來?你這樣措詞,不怕引起人家的反感嗎?”他對我笑笑,並
不置答。
在我們那次談話之後,鮑羅庭展開行動了。他首先採取打擊中共中央來重建他個人威信
的手法。他約集中共廣東區委會全體委員舉行會議,在會議上他發表了演說,指摘中共中央
前此所採取的退讓政策之不當。他說明一九二五年底中共中央在上海與國民黨孫、葉、邵等
會談所達成的協議產生了不良影響。這些行動給反共的國民黨人士作了一種暗示,使他們覺
得,即使他們對中共採取反對和壓抑的措施,中共也會逆來順受的。,這間接鼓勵了三月二十
日事變的發生。
鮑羅庭這種分析,意圖將釀成三月二十日事變的責任,歸咎於中共中央的“退讓政策”。
至於現在他所要採取的退讓步驟,則辯稱是不得已和暫時性的。他還聲明這只限於過去經驗
的檢討,並非根本反對中共中央的領導;並特別要求廣東區委和我密切合作,以期一致應付
當前的局勢。
鮑羅庭的言論,獲得廣東區委多數同志的支持。作為中共中央的代表,我曾當場重申中
共中央聯絡中派孤立右派的一貫政策,並指出此一政策並非為導致三月二十日事變的真正原
因。但廣東的負責同志多以不宜廣泛討論為理由,將我所提出的問題擱置下來。會後,張太
雷向我解釋,道出了鮑羅庭在這一件公案上所運用的苦心。他說三月二十日事變的發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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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說是絕對不能避免的,但我們自己(指共產派全體)至少也有部分責任。如果歸咎於莫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