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頁
只要信仰馬克思主義就夠了。他這種修正意見同樣遭到多數代表的反對,多數代表支持原有
的草案,批評他那種自由聯合的想法。
大會所通過的黨章包括下列各要點:第一,凡加入共產黨者須信仰共產主義,遵守決議,
並參加實際工作,經由兩個黨員介紹和地方委員會的批准,方得成為黨員;第二,中國共產
黨中央設在上海,其他各省設地方委員會,地方委員會之下按工廠學校街區分設支部,第三,
各級組織均采委員制,至少有一人任書記,一人任組織,一人任宣傳;第四,一切決定須經
由黨員的民主討論,少數服從多數,下級服從上級;第五,黨員應該服從紀律,保守秘密;
第六,全國代表大會每年召開一次.如有兩個地方組織表示不信任中央時,中央應召集全國
臨時代表大會,從事解決等等。至於中共和共產國際的關係問題,大會認為中共應是共產國
際的一個支部,但不列入黨章。
上述這兩項議程的討論經過都很熱烈,表現了代表們的認真精神,但並沒有意氣之爭。
多數代表批評李僅俊的意見雖很嚴峻,但沒有人指他為改良派或機會主義等等。初期的共產
主義者彼此重視友誼,不願意隨便給意見不同者戴上一頂政治的“帽子”。李漢俊在討論中
雖也堅持他的意見,但從不與人爭吵,當他的主張被否決時,總是坦率地表示服從多數的決
定。
但這種意見分歧也曾使大會蒙上了一些陰拔。我是批評李漢俊的意見的一個主要發言
人,也是這些議案的提出者;因此,有些代表認為這是我與李漢俊之爭。代表們多認為陳獨
秀、李大釗等重要黨員是支持我的意見的,在黨內占絕大多數,李漢俊的意見雖然很少人附
和,但他究是一個重要的發起人。中共在成立之初就表現了不同的意見,總令人難免有美中
不足之感。
馬林和尼科羅夫斯基未列席過大會,但獲知大會進行的情形。他們對大會的爭論點甚感
興趣,表示支持多數的主張,並引以為慰。可是李漢俊、李達等對馬林印象不佳,不願意讓
他干預大會的事;即與他保持接觸的我,也只將他當作一個顧問,並沒有遇事向他清教。這
些情形似乎使他感覺受到冷遇,在大會討論黨章時,他以不耐的心情向我要求准他出席大會,
發表演說。
馬林的要求為大會所接受。我們決定在討論黨章結束時,即清他出席演說。為便於馬林
與尼科羅夫斯基出席起見,大會並改在李漢俊家裡舉行。大約是七月八日晚七時,當我們圍
坐在李家樓上書房的一張大餐桌的四周,正要宣告開會的時候,突然有一個陌生人揭開書房
的門帘,窺探了一下,說聲“我找錯了人家”,就轉一身走了。我們都警覺到這人可能是法
租界的暗探。我立即請大家將文件收拾好,準備立即離開,並將此事翻譯給馬林和尼科羅夫
斯基聽。馬林十分機警,從座位上一躍而起,以手擊桌說:“我建議會議立即停止,所有的
人分途離開。”說完後,就同尼科羅夫斯基首先走了。各代表也就隨之分途散去。當我最後
離開時,李漢俊聲言他是屋主不應離開,陳公博也願留在那裡與他作伴。
果然,十分鐘以後,一個法國巡捕帶著一批警探圍住了李家。他們追問李漢俊開的是甚
麼會議?開會的人那裡去了?那兩個外國人是甚麼人?這些問題都波李漢俊鎮靜地應付過
去了。在場的陳公博反而受驚不小。警探們大肆搜查,沒有發現甚麼可入人罪的證據,始失
63/151
----------------------- Page 64-----------------------
《我的回憶》第一冊
意而去。當時我們保密觀念很薄弱,可能當大會在博文女校進行時就已為警探所注意,那次
改在李家舉行也未逃掉他們的耳目,而且他們很可能有一網打盡之計,故選擇馬林與尼科羅
夫斯基參加時下手。
由於警探的騷擾,馬林向大會演說的事並未實現。他在李家匆忙中所說的“我建議會議
立即停止,所有的人分途離開”這句話,就成了他對中國共產黨全國第一次代表大會說過的
唯一的一句話;他對大會的全部議題從未提出過具體建議,這固然由於那時彼此關係不算密
切,最主要還是由於他不了解中國一般情形,也不知道我們能做出一些甚麼事出來。這次大
會並未正式決定中共加入共產國際的事,馬林也未提到這一點;因而中共加入共產國際成為
其一個支部,還是第二次代表大會所正式決定的。
這個意外事件發生後,我們為了避開警探的視線,決定第二天停會,並通知各代表俟找
到妥當開會地點後再行夏會。我不便立即與仍在被監視中的李漢俊接觸,乃於第二天清早到
公共租界大東旅館去看陳公博,問明他在李家所目擊的情形,並告訴他博文女校距李家很近,
大概同在警探注意之中,須另覓開會地址。那時李達夫婦也來了,他是處理大會事務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