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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旺縣前進,企圖抄襲同心城的後路,主張我軍撤離同心城,向山城堡、洪德城、河連灣集
結,以便在豫旺以東地區消滅進犯的敵軍。他們並派周恩來馳至洪德城迎接我們,並與我們
共商作戰,我們復電錶示贊成這樣辦,並即率全軍向洪德城移動。
在河連灣這個集鎮的大路口上,我和朱德與保安派來的“迎接大使”周恩來握手言歡。
周恩來是與張學良在延安談判西北抗日局面的當事人,我們一見面,自然首先問到這件事。
他對西北抗日聯合政府能否組成一點,不作任何肯定表示,他說明這是要決之於張學良的。
日前蔣的嫡系部隊,為了要對付我們,雲集在陝甘大道及東北一帶地區,情況自然對張不利,
張是否能有所發動,大有疑問。
張學良為甚麼熱中於抗日,周的分析比較適當。他認為萬毅的牽線,只是促成了我們與
張的接觸,而張的抗日決心,是有日本有增無己的侵略為其背景的。這位少帥遭遇奇慘,他
那個著名的親日派父親被日本人謀害了,他也被攆出了東三省,而且代人受過被國人唾罵為
“不抵抗將軍”。他雖然擔任著剿匪副司令的名義,而蔣卻歧視他,似乎要讓他的本錢——東
北軍——在剿匪中被消滅掉。這一切逼使他非抗日不可,而且他對蔣也有惡感。
周恩來覺得這些年來,中國的情形是變了,主要是日寇猖獗,觸發了中國人的愛國熱情。
就拿這位張少帥來說,他父子兩人是國人公認的親日派,幹過許多親日賣國的勾當,又是共
產主義的世仇,他父子殺害了李大釗等同志,受帝國主義的指使一貫反蘇,甚至發動過對蘇
聯的戰爭,我們一向都覺得張學良是比蔣介石還要可惡的反動派,現在連他都被日寇逼得走
投無路,反過頭來要聯共聯俄,這是以往想像不到的事。此外,抗日怒潮瀰漫全國,不久以
前,西南軍人李宗仁白崇禧陳濟棠等也籍抗日的名義反對南京,甚至南京政府內部也有些人
具有抗日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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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三冊
他進而強調不能拿過去的眼光來看張學良和東北軍,他指出張學良過去是一個染有煙癖
的花花公子,現在卻奮發有為。東北人都希望打回老家去,東北軍就是體現這種願望的部隊。
東北軍中的青年軍官最大多數是熱情反日的,東北的青年,尤其是東北大學的學生,都群集
到西安來,高唱流亡三部曲,這確是動人心弦,張學良本人便成了東北軍和東北人抗日的號
手。東北軍中一些親日派是失勢了,老派將領如王以哲等支持青年軍人抗日,即較保守的何
柱國于學忠等也只得隨聲附和。
周恩來說到他與張學良接頭的時候,張學良的態度很坦率誠懇,張以“停止剿共,一致
抗日”這八個字作為我們聯合的基礎。至於西北抗日局面這個概念,還是相當模糊,沒有確
定的綱領和做法,連這個“西北抗日聯合政府”的名詞,也只是我們方面提出來,張未置可
否。
不過他相信張學良是有辦法的,會聯絡由山西四川兩廣一帶的實力派,也會根據各方的
意見,擬定辦法出來。譬如說張與楊虎城同處一地,本易發生摩擦,卻彼此相處得很好,可
以一致行動,就是一個顯明的例子。
我自從一九三一年踏進鄂豫皖區之後,老在偏僻地區打游擊,與世隔離,已達五年半之
久,時代的推演,簡直使我成為一個孤陋寡聞的鄉下人了。周恩來從偏僻的保安,通過西安
這個小窗口,吸取了外來的陽光,他所知道的雖仍很少,所告訴我們的,也不免有些抽象,
但已使我們覺得世界是真的變了,而他又確已得風氣之先,我須急起學習,趕緊拍去滿身游
擊的征塵,換上知識分子的道袍,以適應城市生活。
當時,西路軍的敗象已經顯露出來,我們在同心城時即接到徐陳電告,謂我第九軍在古
浪為馬步芳騎兵所襲擊,損失慘重,傷亡在一千以上,他們說明這次失敗的原因是指揮的將
領們不諳對騎兵作戰的戰術,第九軍的主力布置在古浪縣兩旁的高地上。大路上的防禦工事
做得不夠堅強,防守的兵力也單薄。敵騎因為衝進古浪縣內的街道上,大肆蹂躪,損失最慘
重的是西路軍總指揮部各直屬機構,參謀諜報人員死傷甚多,偵查電台和其他通訊器材,散
失殆盡,這簡直是使西路軍喪失了作戰不可或缺的聽覺視覺、以及一部份的神經系統。
我們到達河連灣時,西路軍告急的電報接踵而來,其主要內容是馬步芳的騎兵得著古浪
勝利的鼓勵,到處展開對我軍的襲擊,使我軍防不勝防,騎兵行動的迅速,又抵消了我軍的
游擊專長。胡宗南部楊騰蛟旅已先我占據武威這個軍事要地,阻梗我們向西發展的道路,西
南軍正擬由小路繞過武威,占領武威以西的永昌、山丹、張掖、酒泉等地。徐陳等所冀望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