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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汪精衛的口中,四向傳播,響徹雲霄。四月十七日,武漢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決議開除
蔣介石的黨籍,罷免蔣氏總司令的軍職。同時,反蔣的群眾大會和示威遊行等等行動盛極一
時,但涉及到真正的行動如東征討蔣之議,則仍是議論紛紜,莫衷一是。
武漢的國民黨人士和一般社會知名人物對蔣氏行動的觀感極不一致。有的認為蔣的行動
根本破壞了孫中山的三大政策,確是一個叛徒。有的認為蔣氏不擇手段,殺害戰友,並波及
自己的同志,無異摧毀革命的基礎。有的側重於反對蔣氏的另建中心,認為這是分裂國民黨
的行為。有的認為蔣氏與中共的衝突,是各有是非的。甚至還有些人在暗中讚許蔣氏反共的
果決。可見在當時反蔣陣營內,人心也不一致。
蔣氏的反共行動在上海發動以後,迅即普及於其勢力所及的區域。四月十五日,廣東李
濟琛的清共手段,較之蔣氏尤為殘酷。當天他在廣州,調遣軍警,宣布戒嚴,逮捕了約兩千
名的中共黨員及其同情者,封閉了二百多個工會等團體;黃埔政治教官熊雄等著名中共黨員
就是在那次鎮壓中被殺的。其他浙江福建等地的清黨工作,手段的殘酷也表演得淋漓盡致。
而且受害的不只是中共黨員,也有不少是所謂國民黨左派⒀。
武漢方面唯一差強人意的事,是江西當局採取了支持武漢的態度。蔣氏的反共行動,首
先原是江西開始的,但不久他離開了江西,由第三軍軍長朱培德以江西省政府主席名義,掌
握了統治江西的實權。那時,朱培德是比較接近於汪精衛而不滿蔣氏的跋扈的。因而他在蔣
氏離開江西以後,改採支持武漢左派,打擊蔣派的政策。但朱培德將軍這種態度,也只是暫
時性的;敵不過當時瀰漫於湘、鄂、贛三省“反工農運動”過火的聲勢。
蔣氏的反共行動似乎“得道多助”。三月一日俄輪“巴來亞列寧那”號,從上海開赴武漢,
道經浦口時,被張宗昌部所搜查,乘客鮑羅庭太太及其他幾位俄籍旅客,均被拘押,蘇俄與
武漢間的交通由是被截斷了。四月六日,張作霖得到北京外國使團的允許,派軍警進入東交
民巷,搜查俄大使館及蘇俄的遠東銀行和中東鐵路辦事處,逮捕藏匿在俄大使館內的李大釗
等六十餘人。四月二十八日,李大釗、路友予等二十個北方國共領袖,被處絞刑。這件事對
武漢有重大影響。在俄顧問方面說來,是喪失了聯繫他們的總機構;在國共兩黨說來,是毀
滅了它們在北方活動的首腦部;也予人心以沉重的打擊。不用說,武漢方面的不利情勢,使
蔣如虎添翼。
武漢方面在財政經濟上也有困難。武漢一直因軍事的供應浩繁,稅捐的加重,經濟不景
和工農運動的興起等等,早已發生了資金外逃,物價高漲等現象。四月十七日,武漢政府不
得已頒布《現金集中條例》,走上了靠發行紙幣來維持開支的道路。武漢不僅不能從上海獲得
經濟上的支援,北京上海銀行界並於四月二十一日共同宣布與漢口各銀行斷絕來往。蔣氏所
盤據的長江下游,對武漢又實施經濟封鎖。五月三日,南京當局明令禁止武漢中央紙幣的流
通。這一連串的手段,使武漢物價高漲,紙幣貶值,經濟財政陷於極度混亂,無法作有效的
挽救。上述情況,使武漢處於極度艱難的地位。在武漢方面看來,這都是帝國主義的毒手所
直接間接造成的。武漢的一些要人們認為蔣介石、張作霖乃至北京外交使團,在那裡互相配
合,一致行動。蔣介石、李濟琛、李宗仁等實力派之能夠聯合反共,不僅有帝國主義者在後
面撮合,而且予以實力支援。至於武漢內部的動搖和經濟困難等等,也都是帝國主義者在那
里作怪。
四面楚歌中的武漢,函圖予蔣氏以實力打擊以求取出路。鮑羅庭在那幾天的態度似近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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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二冊
瘋狂,他曾向我表示,歷史上任何一個革命,都要先肅清內部,現在我們內部已產生了第二
個陳炯明,怎樣談到北伐?目前,應乘蔣介石立足未穩,迅速東征,除去這個心腹之患,武
漢才能立足得住。鮑羅庭這種議論,至少在表面上得著了武漢要人們的熱烈支持;這些支持
似也鼓勵了鮑羅庭的勇氣。
加侖將軍在這個問題上卻抱有不同的見解。四月下旬有一天,他曾約我在他的寓所晤談。
他對著地圖向我指出,現在中國有三個力量:一是北京的張作霖;二是南京的蔣介石;三是
武漢。在外人眼中看來,張的勢力最強,蔣次之,武漢最弱,奉張正在河南增兵準備南下,
如果我們能首先消滅張作霖,武漢的實力地位就要跑到第一了。加侖這些話是表示他主張暫
時放下東征討蔣的計劃,實行繼續北伐。
我根據所知道的情況,不得不贊成加侖的看法。我曾向他說:“先東征討伐革命內部的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