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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一年三月中旬,我和沈澤民陳昌浩準備進入鄂豫皖蘇區。我和陳昌浩擬經安徽合
肥去六安。當時,我們對於鄂豫皖蘇區的情況,知道很少,我們只知道那裡有兩個小蘇區,
一個以黃安縣北部的七里坪為中心,包括黃安麻城光山羅山四個鄂豫交界縣份的一些鄉區,
另一個則已金家寨為中心,包括六安霍山商城三個豫皖邊縣份的一些鄉區。這些蘇區與中共
中央之間建立了交通網,但彼此間相互聯絡的情況,卻只有周恩來才清楚,周恩來因此委託
顧順章為我們安排這次秘密旅行的各種事項。
顧順章一直主持中共中央的特務部,歸周恩來指揮,是周的得力助手。這時,顧順章又
實際主管中共中央通往各地和各蘇區間的交通網。顧順章原系上海南洋兄弟菸草公司的工人,
清幫的活動分子,五卅運動時即系工人領袖之一;一九二七年上海工人三次暴動,他任工人
糾察隊總隊長,周恩來曾一度任顧的副隊長;此後,周經常是顧順章的領導者。我還是在五
卅運動時與顧順章認識的,那時我就欣賞他的能幹,這次重逢,已相隔五年多了,他的才華
更是令人佩服。不過他的儀表談吐,多少有些海派氣味;也許這點是他為人美中不足之處。
顧順章為我服務,十分賣力,他決定親自護送我到漢口,沈澤民的行程則由他的助手料
理。他告訴我,有一艘來往滬漢之間的野雞船,與他有密切關係,這艘船將於三月底開赴漢
口,他要我坐那艘船,他自己則先趕到漢口物色人員護送我去黃安,他並詳細向我說明每一
細節應採取的步驟,我決定照他的計劃實行。
那艘野雞船定於四月一日啟碇,三月三十一日晚九時左右,顧順章的助手雇了一輛街車
來接我,於是我和我的太太告別,離開我的秘密住所,搬到南京路新世界旅館。這家旅館也
是與顧有密切聯繫的,常為他利用作為活動的據點,這時他早為我預訂了一個房間,連旅客
登記表也代我填好了,註明我是由香港剛來的,以應付可能的盤查。我預定在凌晨三時上船,
顧則搭夜車往南京,再轉船赴漢,可先我一日到達。
一九三一年四月一日凌晨三時,我扮成普通商人,顧順章的助手扮成我的夥計,街車司
機雖與我互不相識,卻也是一個同志。我們在夜深人靜時直駛楊樹浦碼頭,到達碼頭時,曾
有一巡捕來查問,我的夥計下車應付了幾句,便通過了,此外,並沒遇著甚麼阻擾。到達船
上水手艙中時,陳昌浩以先我在那裡,並為我在他鋪位的旁邊占了一席地作為我睡眠的地方,
陳昌鎬也是扮成我的夥計,他在那裡擺出一副伺候老闆的神氣,為我多方張羅照料,我們就
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上海。
晨光普照的時候,船開出了吳淞口。這是一隻貨船,十幾位客人都是水手們私帶的“黃
魚”,我們這兩條“黃魚”,雖同是商人打扮,但又有點不像。水手和客人多猜測我們是販賣
鴉片的巨商,於是我們將計就計,和同船的人一起打麻雀,我們立定主意,輸一些錢,而我
們的技術確實蹩腳,輸錢時也顯得很自然。幾天工夫,我們輸了近百元的大洋,同船的人皆
大歡喜,認定我們是一擲千金的大鴉片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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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三冊
四月下旬,我們的船快要到漢口了。顧順章囑咐船主要在下午六時後靠碼頭,因為顧順
章認為六點多種是暗探們用膳的時間,那時登岸,危險性可能少些。果然,這艘船馬上減低
了速度,直到六時過後才停泊好。我和陳昌浩各提簡單的行李,走出碼頭的時候,天已近黃
昏,碼頭外的要道上,有一個年青人手裡拿著一張當天的報紙,向我們投射了一個暗號,這
就是顧順章派來接我們的。那青年人旋即坐上一輛人力車,我們也跟著坐上人力車,直向離
碼頭不遠的日租界駛去。在日租界一條較僻靜的街道上,我們走進一所房子的二樓,顧勳章
已在那裡等候我們,他知道我們一路上沒發生過甚麼困難之後,便和我們研究下一步的步驟。
他告訴我們,從這裡到鄂豫皖區,不能由漢口交通站的人護送,須由鄂豫皖派出來的交通迎
接進去,現在已確知那個可靠的交通,至少還要三天才能趕到,因此,我們至少要在漢口停
留三天。
接著他又告訴我們,這個交通據點,住著一對可靠的夫婦,一向是很穩妥的,但據最近
的消息,這裡已引起日租界暗探的懷疑,因此,他對我們是否可以住在這裡,頗表躊躇。他
還告訴一件我向來不知道的事,他說他是有名的“花廣奇”大魔術師,曾在漢口表演多次,
轟動一時,漢口有些大商人和富人曾拜他做老師,其中有幾個和他來往親密,完全不知道他
就是顧順章。他建議如果這裡不好住,可以搬到他的一個學魔術的學生家裡,那是一位大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