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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急待解決的問題,莫斯科方面一直都沒有明白指示。等到威金斯基和鮑羅庭等重來中國,
已是三月二十日事變發生以後;一切都成為明日黃花了。
中共中央所面對的困擾,除了上述的這一主要政治問題之外,還有負責人之間情感上的
隔閡問題。我們這些負責人,性格各別,生活情調也不盡同,例如當時彭述之的羅曼史,本
是私生活的不檢行為,卻成為我們內部分歧達於表面化的始點。我在這裡簡略敘述一下,也
許可以從中看出中共成長的一些波折。
在我回到上海後幾天,由於蔡和森的主動,中共中央在他的寓所(亦即中央宣傳部辦公
處,蔡和森夫婦、彭述之及其秘書鄭超麟等均住在那裡),舉行了一次會議。在會議上蔡和森
的太太向警予首先報告在其丈夫蔡和森離滬期間(蔡系在我離滬前幾天到北京去的,大約與
我同時返滬),她與彭述之發生了戀愛,其經過情形已在和森返滬的當天,就向他坦率說明了。
她表明她陷於痛苦的境地,因為她與和森共患難多年,彼此互相敬愛,現在仍然愛他,不願
使和森受到創傷;但同時對彭述之也發生了不能抑制的感情,因為他的風趣確是動人的。她
要求中央准她離滬,派她到莫斯科去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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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二冊
這件有關私人生活的事,我們事前都不知道;大家一時似不便表示意見。經過一度沉默
之後,陳獨秀先生開始讚許蔡向的結合,表示不願見他們因此而離異。繼而他批評彭述之不
能自我約制,有傷同志的親愛關係。他准許向警予的請求。不久向警予也就赴俄了。
這件事,就他們幾個人的個性看來,也並不算是十分突然的。首先,蔡和森就不能算是
一個能使妻子愉快的丈夫。他是中共初期一個工作特別艱苦的同志。一九二三年我曾和他同
住一個短時期,我們兩人的睡房只隔著一層木板(那時向警予到別的地方工作去了)。他會整
天不講話,埋頭閱讀和寫作;當他接觸到有趣味的文句時,就獨自發出格格的笑聲。他患有
嚴重的氣喘病;病發的時候,呼吸急促得像一座扇火的風箱,呼呼作響;但他從不聽人勸告,
中止工作,好好養病。他往往記不起吃飯,進膳的時間當然不規律,他室內的書刊報紙,堆
得亂七八糟,沒有秩序,甚至不夠清潔。他疲倦了,會不解衣不脫鞋,倒在床上就睡;一會
兒,又骨碌地爬起來繼續工作。
每當我深夜回到寓所,蔡和森還在那裡寫文章看稿子。他常為了思索一個問題,在房裡
踱來踱去;他穿的那雙粗劣的皮鞋,發出沉重的聲音,吵得我這個疲倦不堪的人,也不能入
睡。我有時因此索性起來幫同他工作,以便他能早點休息;有時我們兩人工作竟一直到天亮。
我們間的友誼是很深厚的,但我也覺得和他一起生活是一件苦事。我想他這種生活習慣,是
會有損於伉儷樂趣的。
向警予原是一位活潑多情的女子,受中國禮教觀念的束縛頗深,不苟言笑,表現得十分
莊重。她養成了刻苦工作的精神,似乎是在努力工作中謀求自己精神的寄託。她雖是較早期
的婦女工作領袖,但論年齡還是不到三十歲的少婦。她老是一本正經,態度嚴肅,使那些同
濟的婦女工作者望而生畏,給她封了一個“老祖母”的綽號。
她的這件桃色事件公開以後,她個人的聲望和中共所領導的婦女工作都受到損失。多數
的婦女同志們批評她的感情是關不住了,終於潰決了;也批評這種“老祖母”式的領導是不
夠自然而有些做作。事實上,她從此喪失了在婦女中的領導地位①。
彭述之則有類於風流才子,在處理工作和日常生活中,都是輕鬆而有節調的。但外表上
常常一本正經的在進行說教,因而有“孔夫子”的綽號;有時也談笑風生,引人入勝,流露
出風流才子的本質。在共產黨立場上所封的“孔夫子”綽號,是具有譏諷意味的;是指他這
個有政治野心的青年,表現出的一種矜持的說教姿態。他主張提高黨權,也有點孔夫子“尊
王攘夷”的派頭,他似以陳獨秀先生為“天子”,中共其他老幹部為“各路諸侯”,而他自己
則負有“強幹弱枝”的重責。在這個戀愛風波發生以後,他仍照常工作,若無其事地保持原
有的態度。
彭述之的行為引起了瞿秋白對陳獨秀先生公開地表示不滿,認為他領導無方。恰巧那時
我的快要臨盆的太太為了安全分娩和進修起見,約於三個月前起程往莫斯科去了;我暫時成
了單身漢;同時我在閘北的辦公地點,頗不安全,不能再住;而瞿秋白當時住在法租界,是
比較安全的地區,中央的機構也多遷往那裡;因而我被安排暫與瞿秋白同住;因此我有機會
聽他傾訴有關這方面的不滿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