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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勢力雄厚的地區,西面北面則氣候嚴寒,更不能獲得布料,我們必須由陝南越過秦嶺,
先到關中平原地區,將尾隨我們的敵軍吸引開去。翻過秦嶺進入漢中之後,再越過巴山而到
川北。這樣兜一個大圈子,才能擺脫無數的追兵,在川北立下足來。
厘定這個計劃的時候,我曾求教於一位綠林老英雄。他住在商縣之北的一個村里,是一
位年約六十的老者,當年是楊虎城等好漢的前輩,現時退休在家,務農為業,他熟悉這個廣
大區域的情況,對造反者也極為同情。
這位老英雄根據他的常識,再三剖析,認為到漢中地區是上策,但他說由這裡向西到漢
中都是險道,沿途給養不易解決,更要提防少數敵軍憑險扼守通路。如果路經關中,在翻過
秦嶺到漢中,要謹防關中敵軍據險阻攔。如果我們一停留,包圍的敵軍將愈聚愈多,更無法
解決冬服問題。他這些看法,堅定了我們必須直到川北去立足的打算。
我軍循著商縣通西安的達到前進。經臨潼西安南境,沿秦嶺北麓西行。在子午鎮與陝軍
作戰,在盩厔縣附近又與胡宗南部混戰一晝夜。胡宗南部尾追不舍,由漫川關跟蹤我們,由
西安到盩厔縣的途中經常攔鎖我們的去路。我們一一突破了敵人的關口,最後在盩厔縣西面
地區,翻越秦嶺,向漢中城固縣進發。秦嶺這座大山,奇趣雄偉,山巒重疊,翻越極為不易。
我軍兩次宿營山中,窮山荒野,似乎都在考驗我們的體力和勇氣。
在秦嶺的南麓,漢中陝軍憑險設防,扼守山口,意圖將我們困死在山中。但我軍以勢不
可當的衝鋒,將敵人打得四散奔逃,更乘勢追擊到城固附近,沿途儘是敵方潰兵,大路上到
處是遺棄的槍枝子彈。但當時我們已無餘力去照顧這類東西,樂得做個順水人情,要潰敗的
陝軍,撿回他們的槍枝,趕快回南鄭去,並告訴他們,我們的敵人是蔣介石的嫡系部隊,無
意與陝軍為難,亦不願爭奪陝軍地盤。
在城固附近休息的時候,我們向全軍宣布到川北去的計劃。我們向同志們解釋,漢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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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三冊
敵雖被我們擊潰,但關中之敵將接踵而來,我軍仍不能在這裡立足。川北情形則不同,該地
有四川軍閥盤踞,素不願外省軍隊入境。我們一旦進入川北,敵軍因對四川軍閥有所顧忌,
不會追擊我們,他們只能停留在漢中,大致也夠疲勞不能與我們糾纏了。即使他們再來進犯,
我們也可憑巴山險要和他們周旋。因此,我們選定了川北作為我們休息建立基礎的地點。雖
然我們人力馬匹極感缺乏,但我們再不遺棄傷病兵了。在最近一次的戰鬥中,有一百名左右
傷兵,及一些無法步行的病兵,要帶走這些傷病兵確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我們放棄沒有彈藥的槍炮,儘量拔出人力來抬架傷病兵。經理處用騾馬載運的一部分重
要財物也忍痛拋棄,抽出了三十幾匹騾馬給輕傷病兵乘騎。這種措施大大振奮了軍心,一般
戰士才感到以前我們所以放棄傷病兵,確是萬不得已的事。
這是已是十一月初,戰士們的手腳多已凍裂了。在城固附近赤足涉渡漢水的時候,河水
冬冷,疼如刀割,但我們除傷病兵外,沒有一個人是騎馬過去的。從那時起,馬匹也只為傷
病兵騎用,我和徐向前等都一概步行。諸如此類同甘共苦的行為,在當時至為必要,這是維
系軍心的不二法門。
這時,前無攔阻,後無追兵,由城固附近向西鄉的南面行進。沿途供應也較易解決。我
們恢復了政治工作,全軍戰士精神抖擻,為了到川北後與這裡的鄰人保持親善關係預留地步。
對於城固西鄉一帶的人民,我們極力表示好感。
我軍在西鄉南部休息兩天,即翻越巴山,以川北通江為目的地。著名的巴山,須要兩天
的行程才能越過。第一天傍晚我們在山頂宿營,那裡只有兩間破屋,容納傷兵亦感不敷。於
是我將全部重傷兵安置住在那兩間破屋內,其餘的人連我在內,一概露宿。誰知那些重傷兵
們,認為我是全軍首長,軍旅倥傯,心力勞悴,他們大聲呼喊,我應與他們同住屋內。我在
盛情難卻之下,乃第一次擠住在傷兵的行列中。那天夜晚,傷兵們因要避免擾我睡眠,連呻
吟聲都忍扼住。今天我回憶當時的情景,覺得我的戰友們,對我的愛護的真摯之情,仍覺得
十分感動。
翌日,約在一九三二年十一月中旬的某一天,我軍由巴山山頂下行約一百里,到達川北
通江縣北的一個市鎮——兩河口。我軍即以該地為據點,經營我們的新根據地——川北蘇區。
我軍自八月下旬越過京漢路西行,以迄抵達兩河口,為時約八十日,穿越鄂豫陝川四省,路
程在五千華里以上。沿途與追擊和阻攔的敵軍戰鬥不下十次。我軍人員武器的損失約百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