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頁
取這一次的經驗不可。……”
張太雷在汕頭和我們朝夕相聚了一星期,在退出汕頭的時候,又和我同行了一段路程,
他才化裝轉回汕頭,取道回廣州。他和我分手時曾說:果不出中央所料,暴動終於失敗了。
現在只有照著中央的指示執行。我回答說:一切我須與前線的同志們會面商決,如情況不十
122/185
----------------------- Page 274-----------------------
《我的回憶》第二冊
分惡劣,我也許一時不能回上海去。
十月四日午後我們和由湯坑敗退下來的隊伍,在流沙地方相會合。在大道旁一所相當雅
致的小廟中,我停留下來。我的工農委員會的人員,那時一部分派到沿途去維持秩序,一部
分則失去了聯繫,與我同行的,不過幾個人。我在那裡與李立三等會集,他的保衛局的隊伍,
那時也分散得七零八落,失去掌握:張曙時、郭沫若、林祖涵、姜濟寰等,都陸續來到這裡,
譚平山、惲代英等已經走到我們前面去了。從湯坑敗下來的隊伍,似乎比汕頭來的後方人員,
還要驚慌些,那些士兵,一面急行,一面喊著:“快走!敵人追來了!……”
集聚在流沙小廟中的革命委員會的要人們,準備等前線周恩來、賀龍、葉挺等到達後,
舉行一次緊急會議,以決定行動方針。不久,周恩來躺在一個擔架上,被抬來了。(賀龍葉挺
已走到前面去了,周算是殿後的)他面帶病容,更顯得特別懊喪。他下了擔架,走進這所官
兵擁擠的小廟中,提高著嗓子向在場者宣稱:“你們這些先生們還不走呀!現在我們奉中央命
令,我們共產黨,不再用中國國民黨這面旗幟了,將在蘇維埃旗幟之下,單獨的幹下去。現
在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事實上已不存在了。你們各位先生,願脫離隊伍的,就在這裡分
手。”張曙時立即回答說:“那也好!就這麼辦吧!”周恩來這一懊喪而氣憤的宣布,顯然是因
為軍事已失敗了,他根據張太雷前所轉達的中央命令,倉促間來不及與我們商談,乃以他那
前敵委員會書記的身份,作此決定。這一決定,居然成為歷史上中共與國民黨左派最終的分
離,中共扯出蘇維埃這面旗幟的開始,也是中共所領導的革命運動更陷入歧途的標誌。
正當人們紛紛準備逃離時,周恩來轉而和我與李立三作緊急的商談。他說:你們趕緊離
開部隊潛返上海。我將隨部隊行動,沿途由我相機處理,除應留下的人員外,一律遣送到香
港上海一帶去。我問他:你的病怎樣?你病了應先離開部隊,讓我留下來代替你的工作。前
線情況到底如何?……他急遽的回答說:我的病不要緊,能支撐得住。我不能脫離部隊,准
備到海陸豐去,扯起蘇維埃的旗幟來!你們快走吧!不能再討論了,遲了就來不及了。前線
糟得很,還能剩下多少隊伍,現在一點把握都沒有……。這樣,我們就不得不離開這小廟,
各奔前程了。
我和李立三,在小廟的大路旁邊處理了一些遣散同志們的必要事務,並告訴一般同志,
分別找嚮導向海口方面逃出這個危險戰區。然後我才和李立三賀昌(少共中央常委,奉命回
上海工作)還有一位是中級軍官×××(姓名已忘記),跟著一位嚮導脫離隊伍,循著田間的
小路單獨行動。
當時我的同行者作何感想,不得而知,我自己則頻頻回首,望著那七零八落的隊伍,百
感交集。我們走了約一華里,從流沙大路那面傳來零零落落的槍聲,愈來愈密,大路上的隊
伍,亂作一團。從遠處看,一部分人是在抵抗;另一部分則無目的的亂逃。我們目擊這種情
況,很想奔返鼓勵士氣,堅決抵抗,以挽頹勢。那位嚮導—中共普寧縣委派來的一位農民同
志,能幹而熟悉當地情形—卻反對我們這樣作,領著我們從速脫離火線。
不久,天已黃昏,我們走到了一所有碉樓的村莊,流沙那面的槍聲,也停止了。那位向
導安慰我們說:我早就知道天快黑了,敵人追擊部隊的射擊,是不能加害於我軍的,你們放
心吧!他悄悄的引我們進了他家裡的後門。隨即出去了一會,抱來了一包便衣服,我們脫下
身上的軍服換上合身的便裝。他並為我們準備了可口的晚餐,我們這些飢餓的人,圍桌大吃
一頓。
這個村莊,有一兩戶地主人家是反對農民協會的。其餘的農戶大都加入過農協。這位向
導是農協的活動分子,看來家境相當富裕,我們為著避免地主的注意,躲藏在那裡不敢聲張。
飯後,我們將所攜帶的短槍,交給那位嚮導,請他妥善的收藏起來,以為將來農民起事之用。
他非常高興地謹慎的將槍埋藏好了;即領我們走出他家的後門,偷偷循著山澗小路,向海濱
123/185
----------------------- Page 2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