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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殺,故暫行看管,並不交法院審訊。我因不願加深黨內危機,對張聞天只有怒目而視,忍
耐著一言不發。
緊接著又發生了一次周恩來遇險的事件。大約是在一九三七年二月二十日左右,周恩來
坐著一輛卡車,由延安前往西安再轉南京去辦外交。當這輛卡車走出延安約三十里路的地方,
即遇到土匪的襲擊,周恩來和十幾個護衛他的武裝衛士,受了一場虛驚,結果折返延安。這
件事被那些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疑忌多端的梟雄猜測,認為系一嚴重的政治陰謀。他
根據護衛周恩來的衛士、和駐守出事地點及其附近的部隊都屬於原四方面軍這一事實,推斷
周恩來的遇險,可能出自我的指使。
當天晚上,延安宣布戒嚴,形勢十分緊張,我的住所被重兵監視著。午夜,我從夢中驚
醒,發現護衛我的一班衛士,都沿著我的住所圍牆裡面布防,我急向衛士班長詢問原委,據
他告訴我,他們看見牆外周圍,都由政治保衛局的保衛連包圍住,他們持槍對著我的這所住
房。而別的地方,好像沒有軍隊行動,因此,班長判定這是對我的謀害。所以,他暗令全班
衛士在圍牆內站崗,以防萬一。他曾命令全班,誓死保衛張主席,任何人若靠近主席的住房,
即可開槍,並準備通知駐在附近的警衛營(原屬四方面軍的)前來救助。
我因問班長為何下達這樣的命令和如此緊張?聽說:他們對於“抗大”的鬥爭,早已非
常憤慨,而且警覺到有人蓄意謀害張主席,自願不顧生命危險,也不事先請示,自己負擔全
部責任,因此下了這個命令。我沿著住房的圍牆內,觀察了一遍,月夜中,看見那個保衛連,
離我的住房,約有四五十米的距離散開,似是持槍休息待命。我當即告訴那位班長,看來這
連人不會有甚麼異動,你們應立即撤防,無論發生甚麼事情,都須依據我的命令行事。相持
到次晨兩點多鐘,保衛連終於撤走了。
第二天早上九時左右,張聞天來訪我,說了一些不相干的話,但也掩飾不住他那滿臉尷
尬的表情。我和他照常周旋,決不提起昨晚發生的事。於是,他的表情似乎稍微平靜些,徑
向我說:“昨晚周恩來同志的遇險,現在已證明是土匪的搔擾,他還說明附近原四方面軍的駐
軍極為得力,窮追那些土匪,結果活捉到幾個,土匪的口供,都承認是普通的攔路打劫,並
不知道是周恩來路過。我聽了,滿不在乎,仍是談笑自若,滿天陰霾,就此輕鬆的消散了。”
這類事連續發生,使我痛心已極。我決心搬出延安城,再也不願問黨內的事。我在延安
近郊,遊山玩水,並尋覓適當的住所。結果,在延安北面的山上,找著了一所破廟,其中有
一個石頭的窯洞,可供居住。我督率我的衛士們去修理,不僅使窯洞煥然一新,而且在廟的
左側,還開闢了一個小廣場,不到兩周,我就遷到新居去了。
我覺得中共正在沿著史達林的軌道前進,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史達林曾殺害大批的革
命元勛,現在中共也正在逼害四方面軍的有功將領。史達林曾利用基洛夫被刺身死的事件,
誣陷他的反對者,現在中共也利用周恩來遇險的事件,企圖誣陷我,如果不是那些土匪被四
方面軍活捉了,可能形成冤獄。我以往對這種不顧信義的黨內鬥爭所表示的抗議,都已證明
無效,現在就是再說話,也是無濟於事。共產主義的蹤跡已沓,剩下的只是權術與鬥爭,這
種權術與鬥爭,並已被視為維持毛澤東權力的的天經地義,對紅四方面軍和我,所加的甚麼
“軍閥土匪等類的罪名”都是可笑的污衊。
毛澤東雖蠻不講理,但計謀也不完全得售,因而轉過笑臉迎人的姿態。在周恩來遇險事
件後,毛澤東輕鬆的向我表示,被批評為軍閥、土匪,實在無關緊要。他說他參加中共以來,
曾三次被開除中央,受過八次嚴重警告,幸好還沒有鬧到反中央的地步,他進而表示,說到
土匪軍閥習氣,連他自己都有一點。他在一九二七——二八年採行燒殺政策的時候,曾下令
過殺死地主全家的命令,其中還有幾歲的小孩哩,這些往事,現在想起來,很感難過,但這
不正是軍閥土匪習氣的表現麼?
毛澤東這些話,顯然是希望我承認所加於我的“土匪軍閥習氣”的批評。我當時對他的
偽善,很感氣憤,向他表示:你是游擊先進,經歷過燒殺政策的時代,一九三一年,四中全
會後,我到鄂豫皖區去擔任領導的時候,燒殺政策早已過去了,我根本沒有直接下令殺過人;
反對中央雖然有過,這不能與“軍閥土匪習氣”相提並論。而且國民黨正在罵我們是軍閥土
匪,我們如果竟糊裡糊塗的自己承認起來,豈不是“不打自招”嗎?
林伯渠當時采持平態度,有一次他邀我共進晚餐,向我表示,中共領袖們各有長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