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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為國民黨訓練幹部之議。一九二五年,孫中山先生逝世後,蘇俄為紀念孫中山先生起見,
在莫斯科另設一個中山大學,招收具有國民黨籍(包括跨黨的中共同志在內)的學生。該校
於是年成立後,學生達一千餘人,成為留俄學生會集之所。由於中國政治情況的變動,這間
大學,也就成為中國問題的主要爭論場所。
一九二八年夏季,我到莫斯科時,國共關係已完全破裂,共產國際和中共正在推行反國
民黨的政策;中山大學也因之從訓練國民黨員的學校,轉化為訓練中共幹部的場所。原來這
個學校的學生多是由國民黨各級組織所保送的,其中多數是純國民黨員,也有少數的跨黨分
子。那時,這些純國民黨員,除依附中共者外,有的被遣送回國,有的被送到西伯利亞去做
苦工;剩下來的,再加上武漢分共以後,中共中央所陸續選送的幾百名黨員來就讀,人數常
在一千人左右。不過多數已是中共黨員或共產主義青年團團員,少數是同情中共的分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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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二冊
除了中山大學而外,當時,莫斯科的步兵學校、炮兵學校、工兵學校等與列寧格勒的軍政大
學,都設有中國班,每班人數由二十餘人至四五十人不等。馮玉祥曾送過三百多名下級軍官
來俄,就是就讀於這些學校,直到一九二八年尚有一部分分散在這些軍校。又列寧學院也有
十幾個中共學生,分別編在俄文或英文班上課。
中山大學的第一任校長是拉狄克,系著名的托洛斯基派。米夫則任副校長,隱然以斯大
林派自居,牽制拉狄克的活動。拉狄克曾將中山大學當作一個據點,與史達林派展開爭論。
他的理論是:中國在歷史上雖與歐洲各國一樣,有過封建制度;但由於商業資本的發展和農
民有時得著政治上的勝利,組織自己的政權,使它的歷史發展,有其異於歐洲史的特點;尤
其是自秦漢以後,土地就已可以自由買賣,再加上十九世紀以後的外國資本的侵入,中國的
經濟結構已經遠離了歷史上的封建制度,而是商業資本與高利貸資本。從此出發,他反對斯
大林所主張的工農小資產階級和資產階級四個階級聯合反封建之說。他認為中國革命,一開
始就應反資產階級,爭取非資本主義的發展①。這種理論,顯然是托洛斯基在武漢時期主張
中共建立蘇維埃的根據。史達林曾親到中山大學發表演說,強調中國革命反帝國主義和反封
建的性質,主張中共與民族資產階級合作,共同進行反帝國主義反封建的革命②。這兩種主
張,成為中山大學的主要爭論。
由於托洛斯基派與史達林派的鬥爭,托洛斯基派受到嚴重打擊的結果,拉狄克被免職;
米夫於一九二七年春,繼任中山大學校長。從此,中山大學便完全落在米夫掌握之中。米夫
這位約三十多歲的俄共黨員,在俄共黨內,並非史達林的嫡系幹部,學識經驗,都很平庸;
但他卻是一位頗有野心而長於史達林策略之術的人物。他黃緣時會,由中山大學的校長,又
一躍而兼任共產國際東方部下的中國部部長。到中共舉行六次大會時,他似是共產國際唯一
的中國問題權威。
米夫所以能左右中國問題,也是由於他的前輩都因中國革命失敗而倒下去了之故。威金
斯基自中國回國以後曾受到指責,俄共中央改派他擔任合作社方面的工作,再也不談中國問
題了。鮑羅庭回國後,史達林不予理睬,他曾向老布爾什維克會報告他在中國的經歷;他的
報告,被米夫等人批評得體無完膚。他那時閒居在莫斯科,意志非常消沉。羅明那滋和魯易
門,雖然仍是共產國際的要角,因在中國的胡鬧行為而受到批評,至少表面上不敢過問中國
的事。至於荷蘭人馬林,印度人魯易,他們離開中國後,都不知到那裡去了,我在莫斯科,
也沒有聽到關於他們的消息。
米夫主持這個是非多端的中山大學,釀成了不少的風波。中共六次大會開會的時候,向
忠發陳紹禹等,逢人便說:“中山大學,問題大得很,裡面有一個國民黨的江浙同鄉會的小組
織,參加的達一百五十多人。”他們認為清除這些江浙同鄉會分子,是一件重要的事。向忠發
回國時,還鄭重其事的要求我和瞿秋白重視這件事。
據向忠發看來,所謂江浙同鄉會的內容大致如下:一九二七年國共分裂時,中山大學曾
發生清除國民黨分子的鬥爭。在反陳獨秀機會主義時,又發生反陳獨秀派的鬥爭。這些國民
黨分子和陳獨秀派,都曾與托派相結合。拉狄克的理論,成為他們的靠山。另外還有許多學
生,不滿意米夫和學校支部局的領導,經常在那裡妨礙學校工作的進行。江浙同鄉會,就是
這些反黨分子的結合。其所以命名為江浙同鄉會,是因為這些分子多半是江蘇與浙江人,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