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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資間的衝突,地主與農民間的鬥爭,中共與國民黨左派以及軍人間的意見分歧,和中共內
部的混亂等等,逐漸走到了分崩離析的地步。於是,國共全面分裂,工農運動普遍遭受鎮壓,
所謂武漢左派政權不久也在寧漢合流的運動中,宣告瓦解。這一切在中共看來,是一九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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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二冊
—二七年的中國國民革命,因蔣介石的叛變而遭受失敗。中共從此也就走上了以武裝暴動來
反對蔣介石統治的道路。
武漢的左派政權,本極脆弱;作為左派領袖的汪精衛,更是一直動搖不定的。他反對蔣
介石的軍人獨裁,也畏懼中共的革命鋒芒。他願遵守孫先生的遺教,但自歐遊歸來以後,似
又覺得蘇聯在國際上的勢力,究竟脆弱,不足以憑藉取勝。他也許對鮑羅庭和中共在“三二
○”事變中,沒有堅決支持他一事未能忘懷。他的這些心境雖未向我透露過,但我的同志中
確有人是如此推測的。他自己後來所說他“一直陷於左右派的夾攻之中”這句話,似乎就是
這種心情的寫照。
汪精衛自該年四月十日到達武漢以後,態度逐漸右轉的跡象,是非常顯明的。最初他確
也高舉過“黨權”的旗幟,堅決反對蔣介石的異動。四月十七日開除蔣介石黨籍的決議,就
是由他任主席的會議所通過的。他在陳獨秀先生到達武漢之後(約在四月二十日左右),積極
促成國共兩黨聯席會議的舉行。國民黨方面參加這個會議的是汪精衛、譚延闓、孫科、徐謙、
顧孟餘五人。中共方面是陳獨秀、譚平山和我三人。由汪任主席。汪那時似是熱心團結國共
兩黨,解決武漢內部糾紛,以穩定此反蔣陣線。可是,不到幾天,他在兩黨聯席會議上的言
論,就開始有了變化。這大概是由於他了解了武漢的情況以後,覺得反蔣的前途未可樂觀,
不能不預留地步。因而他的論調,已不是甚麼“東征討蔣”,而是倡言“糾正工農運動的過火”
了。這樣一來,此一會議同樣也流於談話會的性質,往往是汪精衛在那裡敘述一些工農運動
過火的事實,再由健談的陳獨秀先生起而唱和一番,加以若干輕描淡寫的答辯而已。
中共方面最初確實希望聯席會議能解決一些具體問題。我在會議上曾提出要確定工農運
動的方針,分辯何種行為謂之過火,何種行為則否,以便國共兩黨在領導與糾正兩方面,有
共同的步驟。但汪精衛對之頗為冷淡,認為具體問題應由有關機關詳細擬定;而所謂有關機
關又是始終沒有提出過具體的規定。當時我們就覺得汪不是要認真解決問題,也不能負起責
任領導一切;相反,他根本反對工農運動的意向,卻逐漸表現出來了。
國共兩黨聯席會議,“會而不議,議而不決,決而不行”的惡劣情況,自然不能收穩定局
勢的效果。等到馬日事變發生以後,汪的論調便轉而專門指摘和譏諷中共了。兩黨聯席會議
的舉行,也就由逐漸減少而終於停頓下來。汪精衛態度的轉變,在中共看來,是小資產階級
的動搖性的表現,根本不能領導革命的。可是,當時所謂武漢工農小資產階級的政權,並不
是由中共領導,根本就是由動搖的小資產階級領導的。中共當時既明知小資產階級具有動搖
性,另一方面又想憑藉小資產階級的領導,而追隨莫斯科的意旨,美其名為“工農小資產階
級的民主專政”,這似有點欺人自欺了。
其實,所謂武漢的工農小資產階級的左派政權,就是建築在地主資產階級和工農勢力相
互衝擊的基礎上,並以地主們所領導的軍隊為其主要支柱。這些軍人,有些為了某種原因,
能夠暫時容忍工農勢力的興起,但多數則早已對之有不安之感。那些特別厭惡工農勢力的軍
人,則早有俟機推翻這個政權的企圖;同時,他們也看出了這個政府缺乏重心,軟弱無能,
一切機構和會議,都像兩黨聯席會議一樣,是議論多而少效率的;他們以為假若有所行動,
這個政府亦是無力應付的。
夏斗寅的軍事叛亂就在這種情況之下發生。他所統率的國民革命獨立第十四師,原駐在
長江上游宜昌一帶;軍官們多系湖北籍的地主出身;也是當時湘鄂一帶地主土劣們受了農運
打擊的一個避難所。他在唐生智、張發奎的主力正在與奉軍苦戰、勝負未分的關頭,以為武
漢防務空虛,潛師徑襲武昌,企圖一舉推翻武漢政府。
夏斗寅的行動,無疑的也是蔣介石瓦解武漢內部的傑作。寧漢雙方雖在分途北伐的原則
上有所協議,暫時各不相犯①;但蔣介石從武漢內部來傾覆武漢政府的工作,一直是在加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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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行。當時武漢盛傳夏斗寅接受了蔣的委任和經濟上的支持。五月十三日,南京方面又曾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