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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於一九二五年一月間在上海召開中共全國第四次代表大會,決定以促成國民會議為中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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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一冊
當前的主要任務。國民黨在段祺瑞的壓迫之下,也只有以國民會議促成會為反抗的表示。但
因不少國民黨要人不願與段政府過分磨擦,以免增加病勢沉重的孫先生的優慮.因而這個國
民會議的促成運動,聲勢並不浩大,事實上僅是一種反抗的姿態而已。
其次是國民黨與國民軍的關係問題。國民黨要人受著段執政的輕侮,都覺得非有軍事實
力作後盾不可,因而聯絡國民軍便是我們政治會議所策劃的主題之一。汪精衛等曾與馮玉祥
及其代表有過多次的接觸,于右任負責聯絡胡景翼的國民第二軍;王法勤等則與孫岳的國民
第三軍相周旋。鮑羅庭對於這件工作更是起勁,他獲得北京蘇俄大使館的協助,曾到張家口
與馮玉祥作過一次頗著成效的長談。
在二月間的一次政治會議席上,鮑鄉庭提出了一個有關國民軍的報告,指出馮玉祥願與
國民黨合作.但馮的處境不利。張作霖的大軍在壓迫他,徘徊於湖北境的吳佩孚及其殘餘勢
力在仇視他,段祺瑞又幫助張作霖來牽制他,因而他不便表示態度。他要求于右任去接替他
任國民軍總司令的職務,對外發言,較為便利;他則在暗中予以支持。鮑羅庭認為馮的這種
意見值得考慮,
可是于右任認為馮玉祥的話缺乏誠意,他不願去做這個空頭總司令;他並且說即使勉強
去做,也將一事無成,個人反會因而受罪。在座的人雖多對于右任的看法表示同情,但也主
張他不妨一試,如能有利於國民革命的共同事業,即使個人受點委屈,也是值得的。
我也曾就這件事與于右任商談過。我指出依照於先生的聲望以及與國民第二軍的深厚關
系,不見得絕對不可為,不妨先到張家口去與馮談談。於先生仍是堅決拒絕。他表示馮玉祥
絕不會真將軍隊交人指揮,即國民第二軍也情形複雜,並非他這個老上司所能完全控制。如
果掛著總司令的空名,這個要求軍餉軍械,那個要求地盤,將窮於應付。如果有幾分可為的
話,他將不辭勞怨。他並說那時要邀我同去分擔一部分責任。
這件事就因為于右任的反對擱置下來了:國民黨要人中也沒有人去實際參加國民軍的工
作。但國民軍將領與國民黨的關係是密切起來了,當時國民黨在北京的活動沒有受到段政府
的武力壓迫,這與國民軍的態度大有關係;因為當時北京的衛戍部隊就是屬於馮玉祥系統的,
這些接觸,成了後來馮玉祥參加國民黨的伏線。
最後我們討論到孫先生萬一不起,國民黨應該有些甚麼安排。孫先生的病勢到了二月下
旬,幾乎人人都覺得是凶多吉少。每人腦海中都在思索著,都在忱慮著國民黨今後的去向;
於是,孫先生的遺囑問題,就成為我們討論的課題了。
我們的政治會議沒有正式討論到遺囑的內容問題,到會者多只是旁敲側擊的表示一些意
見。有的人覺得孫先生應當有一個詳細的遺囑,將國民黨的大政方針和組織原則都指示出來。
有的人又覺得遺囑最好簡單一點,不要作細目的指示。有的人說到孫先生萬一不起,國民黨
就再不會有總理了,無論黨務、政治,都應採取委員制。有的人說到孫先生在廣州政府的領
導職務應由那些人繼承,也要決之於孫先生最後之一言。但這些意見,在政治會議上都未進
行充分討論。
大家對遺囑的問題表現了很大的焦慮,多數人都說應當儘早準備。但汪精衛每每解釋說,
一提起遺矚問題,孫夫人便非常傷心,認為這會使孫先生感到難過,要求暫緩向孫先生提及。
在這種情形之下,政治會議雖曾設想過許多方式,企圖要求孫先生留下幾句遺言,但都為了
顧慮孫夫人的心情,沒有實行。
三月初,在我最後一次參加政治會議的席上,到會者對於遺囑問題更感覺迫不及待了。
我們討論結果,決定委託汪精衛辦理這件事;要他相機將孫先生所說的話,記錄下來;或者
準備一個簡單的稿子,經孫先生認可後,請他簽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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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一冊
一九二五年三月初,正當國民黨人士從各地趕到北京來,與孫先生作彌留前的訣別時,
我卻於三月八日匆忙的黯然離開北京。我是為了避免立即被捕的危險,遵從同志們的公意,
不得已而南下的,三月十二日,我在鄭州鐵路工會內獲得了孫先生與世長辭的消息,大為悲
痛,深以不能為這位我所敬佩的革命先進執緯為憾。我立即在當地召開了一個鐵路工人大會,
為孫先生誌哀,在會上痛陳我對於這一種偉大人物的追思。同時我也在那裡想著國民黨失去
了孫先生以後可能發生的一些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