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頁
抗日軍政大學的鬥爭,發泄仇恨心理仍在持續,但因掀起過大風波,於是在鬥爭方式上,
136/166
《我的回憶》第三冊
不得不較為緩和,把重點轉移到原四方面軍的幹部,要他們承認過去反中央的錯誤。這樣,
原四方面軍的少數幹部如傅鍾、王維周等,就轉而批評四方面軍領導者某些過失,其他多數
人則表示願意在整個中央領導下,積極學習。這樣,抗日軍政大學內的反抗氣氛才逐漸消失
下去。
毛澤東張聞天等於是召集反張國燾的鬥爭會議,這個會議當時雖是以中共中央擴大會議
的名義召開,但實際上多數重要人物,如中央政治局委員周恩來、秦邦憲、王稼祥、任弼時
等,以及董必武、林伯渠、林彪、羅瑞卿、莫文驊等主要當事人都沒有參加,參加會議的二
十多人,多是抗日軍政大學的學生。
會議開始,首先由凱豐作反張國燾的報告,他說了些中共中央政治路線一向正確和批評
我反中央的不對之後,就解答抗日軍政大學學生們所提出的一些問題,他說到抗日軍政大學
內有些學生,指責中央歧視四方面軍的幹部,不把他們黨同志看待,簡直比對俘虜還不如,
鬥爭的手段又是違反共產主義的道德。對這一類問題的解答,凱豐竟引證史達林說過的話,
來證明反對黨內左傾和右傾的錯誤,要採取殘酷無情的鬥爭手段。這段話簡直是文不對題,
對於對待同志不如俘虜的指責他無詞以自解。
凱豐又進而解答有些學生所提出的,不應抹殺四方面軍的英勇奮鬥、和張國燾的領導在
鄂豫皖蘇區和川北蘇區所有過的成就等類問題。他表示四方面軍對於中共和蘇維埃運動確有
過極大貢獻,但這並不能減輕張國燾的“罪過”。四方面軍能有這些成績,是共產國際和中共
中央領導的正確;尤其是已去世的沈澤民,能夠堅持布爾什維克的方針;而張國燾卻是一貫
反對共產國際和中共中央。沈澤民在莫斯科受過純正的列寧主義的薰陶和布爾什維克的鍛鍊,
無異能把握正確方針。張國燾雖做過不少的事,但其底子則是機會主義,不能不帶有土匪和
軍閥習氣,得著機會,就要大反中央??????。
凱豐這位鬥爭主將,花了很長時間來答辯這些問題。然後他說到西路軍的失敗,認為西
路軍失敗的根本原因是四方面軍一般幹部不夠布爾什維克化,只有董振堂受過較多布爾什維
克的薰陶,可是他死難了。董振堂之死,應由張國燾的錯誤負責,無異是把他陷害死的。於
是他像瘋人似的提高嗓子喊道:“我們應當要張國燾抵董振堂同志的命!”凱豐在結束講話時,
又狂叫一些“土匪”“軍閥”和“反中央”等類字句。
凱豐這篇主控詞實在太不高明,引起了不少反感。在座的毛澤東聽了曾面露不悅之色,
似乎他覺得這還是米夫派的老調,與在江西蘇區時反對他自己那些言辭相較極相類似。張聞
天則在那裡著急,似乎認為凱豐墮入了答辯的陷阱,反而放鬆了控訴的主題。其他的到會者
大多表情冷淡。我這個被攻擊者反而有輕鬆之感,覺得這樣野蠻和低能的攻擊,如何能傷害
我。的確,凱豐就在這次表演失敗之後,再也不易往上爬了。
張聞天為了不久凱豐控訴之不足,搶先發言。他面色陰沉,目光藏在那副近視眼鏡的後
面,像背講義一樣的念他的演說詞,其大意是說張國燾的錯誤已發展成為“反黨的張國燾主
義”:第一是軍閥主義,第二是土匪主義,第三實行分裂中央,這些不特是錯誤,而且是罪惡,
應該受到黨紀的制裁。
毛澤東的發言,有些故示輕鬆的姿態,不斷的格格發笑,也似乎在那裡自鳴得意。他說
話的大意是:張國燾這位老朋友,我知道得最清楚。他一向有反中央的傾向,曾是“小組織
的老祖宗”。此外他跟本就沒有說到甚麼“罪狀”,就進而表示現在形勢對國燾同志不利,同
志們都在批評他,有甚麼辦法呢?他於是冷笑著,勸告我就認個錯罷?
朱德態度嚴肅的發言,顯然帶有沉痛的心情,他說話的大意是:卓克基會議成立臨時中
央,他曾勸阻,現在似乎大家都知道錯了。在他看來,國燾還有一些當年北大的氣味,受五
137/166
《我的回憶》第三冊
四運動時科學與民主以及胡適之等所提倡的實驗主義學說的影響,因此,他遇事要明辨是非
曲直,引起了一些對別人和對自己的麻煩。朱德特別提到我的北大氣味,其用意究竟是不贊
成那些“軍閥土匪”的指責,或者是說我還有一些資產階級的餘味 ,那就不敢斷言了。
我的答辯相當簡單。我首先承認成立臨時中央的錯誤,並指出我又誇大了中共中央政策
歷來所犯的錯誤,現在事實證明,原有中央在執行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新政策中,表現了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