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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教職員聯合會,以馬敘倫、沈志遠等為代表,與代表學生聯合會的我經常接觸。我們共同
標榜不讓教育受到摧殘、挽留蔡校長、反抗政府加害陳獨秀先生和愛國學生。李大釗先生也
是教職員聯合會的一個活動人物。他在暑假期中,仍然常到他的辦公室—圖書館裡辦公,與
我接觸更為頻繁。他不僅對我提供了許多寶貴意見,甚至常代我草擬一些重要文件,對於溝
通教職員與學生間的意見和聯絡新聞界等,更是多所盡力。從此,我和李大釗先生就成了不
分師生界限的共同奮鬥的戰友。
八月底,魯士毅等被捕已近兩個月,北京地方法院才宣告偵察終結,正式開庭審訊。開
庭的那一天,學生聯合會組織了一千多人的學生隊伍假稱去旁聽,實際是向法院示威,反對
當局非法拘禁學生達兩個月之久,要求立即釋放。大批警察列隊在法院門口,嚴陣以待,准
備彈壓。法庭旁聽席上僅有的四十幾個座位,早被同學們占住了,其餘大隊圍坐在法院大門
外不散。學生的辯護律師劉崇佑先生是一位有名的法學家,也是“研究系”的一位著名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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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一冊
他義務出庭為被捕的同學辯護,極為賣力,使主控的檢察官在庭上窮於應付。我和其他在那
里旁聽的同學們每當聽見檢察官陳訴被告曾犯毆打官吏、反抗政府、擾亂治安等內亂罪行時,
便一致怒目相視。當我們聽到劉律師聲稱被告的行動是出於愛國義憤,依法無罪的時候,就
一致點頭稱快。學生們這種沒有妨害法庭秩序而又能清楚的表示他們意向的舉動,鼓勵劉律
師說出一段極有份量的話,他說如果被告人等罪名成立,全國將有萬千學生自請拘禁。審判
長在庭內外這樣輿情壓力之下,終於當庭宣告各被告無罪開釋,這多少是違反當局的意旨的。
這十一位同學由我們大隊同學擁護著他們回校,沿途歡呼,到校後並舉行歡迎大會。場
面之熱烈,真是使人難忘。
過了約兩星期,陳獨秀先生也未經審判悄悄的被釋放了。北大同學在第三院舉行大會,
熱烈歡迎他出獄。我任大會主席並致詞,曾熱情奔放的說:陳獨秀先生是北大的柱石、新文
化運動的先鋒、五四運動的思想領導者、我們可敬的老師……抗議北京政府非法逮捕他,對
於他的遭受迫害,深致慰問;對於他的出獄表示由衷歡迎。陳先生當場發表演說:表示他對
於北大和全體師生所作所為的感謝,聲稱他自己不受壓迫與威脅,此後無論在北大與否,仍
當繼續奮鬥。不久陳獨秀先生終於接納同事們的勸告,離京南下,從此就再沒有回到北大。
這些事一幕一幕的過去,北大隨著就要開學了。政府發表任命胡仁源繼任北大校長。但
他不敢到校就職。北大學生和教職員一致認為蔡校長沒有復職,我們的護校運動就仍未完成。
而同學們推舉我再度南下,去浙江作為迎接蔡校長返校復職的代表。
我到達上海後,還留在上海的段錫朋同學等告訴我,他們已會見了蔡校長,他表示此時
決不回校,並推蔣夢麟先生以北大總務長的名義暫行代理校長職務。他們還說,北大教職員
代表和留在上海的北大同學們都表示接納蔡先生的意見,要我不必再去浙江。他們認為北京
教育部對蔣夢麟暫代校長職務一事是會認可的。我於是和段錫朋等到江蘇省教育會去訪問住
在那裡的蔣夢麟先生,向他表示我們代表北大同學歡迎他去北大任代理校長的職務。於是蔣
先生也即到達北大代理校長,肩負起這一艱巨的任務。
這樣,護校運動才算告一段落,北大也於十月間照常上課。我也辭去北大學生會和學生
聯合會的職務,開始重理學業。
第九章 第一次會晤孫中山先生
一九一九年的十月間,北大開學,我辭去學生會的一切職務,參加了鄧中夏同學等所組
織的“曦園”。這是一個學生公寓式的新生活團體,出自於無政府主義者“新村”的思想,
以互助、學習、共同生活、親身勞動(包括自己燒飯等等)為宗旨;參加者共十六人,多是
湖南籍學生,其中也有不少的出色人物。如我上文提到過的易克嶷同學,是一位談吐動人的
政論家,他形容和譏諷現實政洽的醜態,批評當代新舊人物,無不入木三分。羅章龍是德文
系的學生,是一位研究馬克思主義的青年學者,具有謀而後動的素養,是當時醉心於俄國革
命的人;他能直接閱讀黑格爾和馬克思等人的德文原著,從德文書刊中較多知道一些俄國革
命情形,常在研討時提出他的所知供同住者參考。那位帶有學究氣味倡導新生活的鄧中夏常
向人一本正經的鼓吹社會改革的大道理,使人感覺到他具有“秀才”和“牧師”的兩種風格。
其他參加者也多數在五四運動中顯露過一番身手,各具出色特性。我自己在曦園的一群中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