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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只說一切錯誤都直接間接與我有關。我曾要求舉行一次中共中央高級幹部會議,來檢
討西路軍事件,但毛澤東等不予理會。因此,中共中央並沒有對這一事件,作出結論,一切
批評都不免任意為之。
毛澤東自然不會放鬆攻擊我的機會,因而他自己和他的追隨者,便漫無拘束的亂說一通。
總括起來,當時這些批評的言辭大約有三個要點:(一)西進軍事計劃根本就是逃跑主義,至
少是帶有逃跑主義色彩;(二)張國燾對四方面軍的領導完全破產,總之是一無是處;(三)
西路軍的失敗很為丟臉,蔣氏將更看不起紅軍,在西安事變的今天,將誘發蔣氏的報復和進
攻,遺害全黨全軍。
一般同情和支持我的同志們,主要是第四方面軍的幹部,則認為西路軍的失敗,是陳昌
浩同志的指揮錯誤,如果張國燾同志也過了黃河,親自策劃指揮,則不會失敗,反會勝利。
他們對批評者答辯:(一)西進計劃為莫斯科批准,如何能說是逃跑主義;(二)四方面軍是
中共的基幹勁旅,如何能加以毀謗;(三)誘發蔣氏圍剿之說是有意嫁禍於人,轉移目標,將
對外轉到對內。甚至有些同志指責毛澤東壟斷軍委會的一切,不供給西路軍所渴望的情報,
實在應援不力。還有少數人指責毛氏陰險,幸災樂禍,對四方面軍毫無手足之情。這些指責,
在當時雖不敢說有充分證據,可是,是非自在人心。
朱德當時的立場頗偏袒毛澤東,但對西路軍的失敗,持論還算公平。他曾向我慎重指出
不能說西路軍的失敗根源於西進計劃根本不對,應當認定四方面軍總指揮犯了戰術上的錯誤。
四方面軍只半數渡過了黃河(第四和三十一軍則被隔斷在黃河這一邊)自然減低了西路軍的
戰鬥力,但不能說因為只半數渡河就註定了會失敗,第九和第三十兩軍,加上董振堂的第五
軍團對付馬步芳部,應當遊刃有餘。他批評陳昌浩勇猛有餘,穩當不足,徐向前雖較穩當,
但遇事太尊重政治委員的意見。他慨嘆像紅軍這樣一支破破爛爛的隊伍,只要指揮者稍有失
算,即使是多消耗了幾枚子彈,都易招致災禍。他相信如果張國燾同志過了河,決不會有古
浪的慘敗。因此,朱德肯定的說:西路軍驟然沒有老練指導者就近指示,兵力使用不當,不
能集中兵力打擊敵人,而且對騎兵作戰技術不夠熟練,這些才是失敗的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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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三冊
西路軍失敗的原因雖然沒有定論,但毛澤東、張聞天等都利用這一失敗事件,發動反張
國燾的鬥爭。反張國燾的鬥爭早就在暗中進行,等到一九三七年一月中旬國共可以和解的消
息傳來之後,便大規模展開了。毛澤東、張聞天等認為當時既無內戰的危險,正是整肅內部
的好時機。展開鬥爭的目的,據說是恢復遵義會議以後原有中央的威信,行使完全職權,並
將張國燾逐出中央,然而其實質就是建立毛澤東的獨裁。
毛澤東、張聞天等的第一個步驟,便是調走持論公允的林育英。西安事變時,林育英顯
然已受到毛澤東等的排斥。約在一九三七年的一月中旬,張聞天便提議派林育英到國民黨區
域從事職工運動。我當時曾表示反對,認為他是調解黨內糾紛的當事人,應暫留延安。張聞
天曾說,林育英有些神經病,他過去所說的話不能算數。我當時曾質問張聞天,難道當時在
陝北各中央委員,聯名發給我的電報,主張兩個中央暫時停止職權,有林育英任雙方聯絡人,
也不能算數嗎?張聞天聽了,苦笑著說:老毛說不算數,我也沒有辦法。
我當時即與張聞天懇談,曾指出下列各要點:(一)現在黨內糾紛很容易解決,只須由林
育英這位中央聯絡人,召集一次中央委員會議,一切都可以有妥善的交代;(二)中共中央改
行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策略之後,過去因蘇維埃政策所有過的爭執,已告消失,而且經過西安
事變,,新政策執行已有相當成績,我將在會議上,表示撤銷我有過的反對意見,並正式提議,
由遵義會議所選定的中央政治局,恢復全部職權;(三)我對西路軍失敗,負有嚴重責任,將
正式自請處分。
我又笑著對張聞天說:“張國燾已經被打倒了,用不著在這緊急關頭,大張旗鼓鬥爭一番,
如果否認過去所說過的話,不明不白的將林育英同志調走,這未免太失信於黨和同志們了。”
張聞天當時一言不發,後來也沒有再提起這件事。接著反對張國燾的鬥爭就轟轟烈烈的展開
了。這是捨棄正當的道路不走,向失意者發揮一下鬥爭的殘忍性。從此林育英便由張聞天以
中共中央書記的名義派走了,此後,我再也不知道林育英生死存亡的下落。
反對我的鬥爭,號稱自下而上發動起來的,其實拆穿了,都是見不得天日的把戲。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