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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回憶》第二冊

    標”準備重新分配土地的地步了。這顯然超越了武漢政府當時權力所能做到的範圍以外。不

    還債,更使農村金融陷於窒息的狀態,農村中有錢出借的人,帶著他們的資金外逃了,剩下

    一些小有產者,也因為失去保障不肯再借放款項,這樣,在資金極度短絀的湖南農村中,許

    多窮苦的農民,就失掉了流通資金以維生產的機會了。

    “穀米阻禁”是鄉村中缺乏糧食的窮苦人民壓抑糧價的一種傳統願望。他們的狹隘心理

    是希望本鄉的糧食不外流,因而能夠買著賤價的食糧,並不懂得照顧到保持商品流通的正常

    狀態。這種“阻禁”也並不是中共的湖南同志們所贊成的,不過他們最初沒有加以阻止這種

    “阻禁”的發展,等到“阻禁”的惡果已經表現出來了,才設法糾正,已經不免貽人以口實  

    了。

    “穀米阻禁”辦法是為了阻止地主們將糧食外運,是阻止資金外逃的有效手段。當時,

    縣與縣之間,區與區之間,乃至鄉與鄉之間,多不准糧食出境。至於運出省境以外,則須經

    省農民協會的許可。可是湖南這個產米之區,需要輸出糧食來交換各種日用必需品,如食鹽、

    布匹之類,鄉村的農民在糧食不能出境的情況之下,也就無力購進其他的東西,這無異自己

    切斷了經濟的動脈。而且城市的商業,軍隊的糧食供應,乃至軍人們的糧食走私都在受到這

    種辦法的阻礙。其結果不僅軍官官吏和商人們對於這個辦法深惡痛絕,連鄉村中也有不少的

    農民抱怨不已。

    破除鄉村舊習俗,是中共認為必要的事,但也知道這是要經過較長時間的說服和教育,

    才能奏效的。湖南各鄉農協在執行破除舊習俗的政策時,則不免流於強迫蠻幹了。當時毀廟

    宇、打菩薩、拆祠堂和推翻族長制度,鼓動婦女反對夫權,逼寡婦改嫁,強迫婦女剪髮,禁  

    止抬轎子等等,都當作是革命的必要表現,雷厲風行的執行著,甚至還發生過為了節省糧食

    而禁止餵雞、節省靡費而禁止演戲等不合理的現象。

    以上這些激進的強迫辦法,曾引起不少農民的不滿,更予反對農民運動的人們以有力的

    藉口。他們高唱農民協會是不孝祖宗、欺神滅道、主張公妻等等的組織。這與曾國藩以破壞

    中國道統來攻擊洪秀全的法門,如出一轍。中共方面也未料到農民意識的激進主義,在湖南

    竟鬧到火勢燎原的地步,一時顯得手忙腳亂。

    湖南農民運動最為激進,其他各省都較緩和⑦。湖北農協組織的發展,雖比江西等省較

    為先進、但仍遠落於湖南之後。湖北農協會員人數在一九二六年底為二十八萬餘人。一九二

    七年三月為八十萬人,五月增至二百五十萬人。從這個數字看來,不僅會員在數量上比不上

    湖南,而且發展的時間也較遲。湖北國共兩黨的組織,對於糾正農民的過火行為頗為注重,

    各縣區鄉的農協雖也發生過不少反土豪劣紳的行動,但多交由國民黨部所組織的土豪劣紳審  

    判委員會處理,很少逕自加以處罰。其他如減租減息、穀米阻禁,以及破除舊習俗等項,做

    得也不如湖南那樣激烈。因此,當時農運過激之說,主要是指湖南而言。

    土豪劣紳和遭到農運打擊的人們紛紛逃到武漢及其他較大城市,訴說他們的遭遇和見聞。

    農運行動過激的聲浪逐漸高於反蔣的呼聲,到了一九二七年三月間,黨政的上層人物雖仍側

    重於談論反蔣問題,但街談巷議則多流傳著農運過火的故事。有的認為農運既然過火,那末

    農運就根本要不得。這種議論,中共認為是土豪劣紳在從中作怪,可是不少國民黨人物受到

    這種傳說所影響,或多或少的對農運產生了反感。中共的同志們和一些革命意識較堅定的人,

    雖不否認農運做得太過分了,但認為不能因此就根本反對農運。

    兼任湖南省政府主席的唐生智,面對農運的高潮,顯得左右為難。他在湖南的僚屬告訴

    他農協簡直成了第二政府,干涉各級政府的行政和司法。在湖南境內,如得不到農協的同意,

    就寸步難行。有人訴說他所需要的軍糧因農協的阻攔運不出來,所需要的軍餉因為縣稅收受  

    農運的影響銳減而無法籌措。更多的軍官和官吏們,向他訴說他們在鄉間的家屬曾遭到農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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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回憶》第二冊

    這樣和那樣的打擊,不用說,唐生智對農運的反感與日俱增。但他是反蔣的支柱,為了維持

    反蔣陣線,也只好暫時忍耐。他常表示,他相信農運的激進行為可以由國共兩黨黨部設法糾

    正。

    軍官們因為家屬受到農運的打擊,對農運乃產生反感。北伐軍官們多系湖南籍,也有出

    自鄉村的殷實之家;有的因身為軍官,有錢有勢,便在鄉村買田置地,成為暴發的地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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