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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駐在康定的劉文輝部與我軍隔著折多山對峙,相安無事。我軍向西伸展到金沙江的左岸,
西藏達賴喇嘛屬下經英國訓練的少數軍隊則駐防右岸,彼此也從未向對方射擊。蔣介石、劉
文輝也曾利用少數藏人,組成游擊隊向我軍騷亂,但這些受蔣介石利用的藏人,往往被藏人
視為“藏奸”,沒有群眾基礎,經我軍予以打擊,也就煙消雲散了,其他藏人的零星反抗,我
軍多數是用政治方法來解決。
我們仍是集中力量,進行部隊的訓練工作,主要是使一般戰士了解西北情況和對騎兵作
戰的戰術。我軍大致可以在西康地區長期停留下去,但為了解決糧食困難,我們須花很多時
間來從事農業生產。這樣,會使我們的戰鬥部隊,轉化為屯墾軍,因而放棄對全國革命的領
導任務,這自然非我們所願。有鑑於此,我們乃仍照預定計劃進行,奪取甘肅的河西走廊和
新疆,與在陝北的紅軍成犄角之勢。訓練工作便是根據這種方針來進行。
這段時期,我們發展了軍隊中的“文化娛樂工作”,主要是原一方面軍政治工作人員的貢
獻。一方面軍是在江南的湘粵贛一帶革命中心地區發展起來的,參加這支隊伍的知識分子較
多,所以軍中的文化娛樂工作,也較為發達。當時我們總部駐紮在爐霍喇嘛廟裡,門口有一
塊大廣場,主持文娛工作的李伯釗女士(系留俄學生,任總政治部文娛組主任),常常率領文
娛隊③在那裡表演。我和朱德等就常同戰士們一道欣賞。他們所表演的短劇、舞蹈、歌唱等,
當時鼓舞了戰士們的熱情,即使到了今天,回憶起來猶有餘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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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三冊
這裡氣候寒冷,布匹棉花,少的可憐,但羊毛卻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商店倉庫,喇嘛
住宅,出處堆滿著羊毛,多數沒有經過加工,主要是因交通不便,多年囤集,賣不出去。我
軍戰士都忙著將羊毛加工,紡成粗糙的毛繩,再織成衣褲以及襪子等。一九三五年十一、二
月間,我軍各連隊幾乎都變成了一個個羊毛紡織廠。不久,全軍服裝都是各種顏色的毛紡品,
其中以白色最多。我們對紡織羊毛多方鼓勵,用教練品評、競賽展覽等方法,來促進戰士們
在這方面的努力。就這樣圓滿的解決了我們的冬服問題。
在“吃”的問題上,我們花的力量還要多些。當地的青稞大體是由我們控制,實行定量
分配,獎勵節約,反對浪費。每人的青稞分配量,多數時間是每天一斤。宰牛統制的更嚴,
獎勵制牛肉乾,以便一條牛能供一連人約一周之用。糧食加工的工具很缺少,經我們分配,
由軍隊和藏人輪流使用,但仍不夠分配,戰士們有時要將沒有加過工的青稞煮熟來吃。
蔬菜在這一帶亦極缺乏,生產量供給藏人已感不足,我們來了之後,每天吃的都是青稞
牛肉牛酪之類,沒有蔬菜是相當嚴重的問題。所幸當地盛產一種野生的根科植物名叫人參果
(也許西遊記上所說豬八戒吃的人參果,就是這一類東西),可以佐餐。我們用競賽的辦法,
鼓勵戰士們去搜掘,每人每天可掘得十幾斤或更多些,最高紀錄曾達到五十斤。人參果和青
稞煮在一塊吃,相當可口,而且也很富營養。不過我們人數太多,這種野生植物,經過我們
大量搜掘之後,不久也就稀少了。此外,我們也派戰士去獵禽獸和打魚,但藏人迷信甚深,
看見我們的戰士去漁獵,往往有不樂意的表示。
一九三六年春夏之交,我們還組織了一個野菜委員會。這個委員會的任務,是在漫山遍
野的野草之中,搜尋一些可以吃的東西。委員會有二十幾個人工作,以朱德為主席,委員之
中包括老農和醫生等。他們從野草中找出了可以佐餐的二十二種野菜,解決了我們缺乏葉綠
素的問題。有一次委員會判定某一種野草是可以吃的,先由少數人試吃,結果試吃者竟發生
昏迷現象,經過搶救,才告無恙。在二十世紀中,這種神農嘗百草的辦法,似令人發笑,但
這種冒險犯難精神相當可佩。
愈是落後的地區,疾病的威脅愈是嚴重。藏人對於疾病根本無法抵禦,有時整個村莊,
竟被某一種疾病完全吞噬了。藏人對於人畜疾病的處理,只知採取嚴格的隔離方法。一個病
人常被他的家人安置在一間單獨房屋內,家人都不去看護,只按時從門洞中用長棍竹竿,送
進一些食物飲水之類的東西,由病人自行取食。病人能否痊癒,只憑他本身的抵抗能力。如
果他病故了,家人們便將他的屍體焚化,甚至連那間房子,也一併焚燒掉。某一村莊發現了
傳染病,全村的人往往就棄村逃亡。這樣的隔離方法,有養成了一種特殊的道德觀點,即人
們對害病的家人,假若留戀不忍去,或願盡看護之責,則視為不合道德。而遺棄病人,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