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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左翼作家;有些在群眾性的團體中活動;有些混到國民黨各軍政機關,發揮微妙的作用。
張聞天覺得有些同志過去被視為投機分子或不可靠的分子,現在竟證明他們能單獨奮鬥。他
也覺得中共中央須根據新的情況,從速整理白區黨的組織。
張聞天對我們與張學良合作抗日的前途,不願多表示意見,似乎也不抱樂觀。他曾向我
表示這些事都由毛澤東周恩來兩同志在處理,前者在後面策劃,後者在外奔走,並說:“老毛
懂得舊社會旁門左道的那一套,讓他去干罷!”張聞天說這些話,可能有多方面的意義,其中
之一也許是暗示我不要去干預“老毛”所管的事。
毛澤東那時似乎是聚精會神注意“國家大事”。他笑著向我說:他是“買空賣空”,這句
話的含義,似乎是說紅軍實力現在雖然不大,他卻在和人談大買賣。他根據他所知道的材料
做各種推測,主要說到日本侵略東北和華北,破壞了遠東的列強均勢,引起英美蘇的不滿。
國內的反日潮流,也深入到國民黨軍隊裡去了,看來蔣介石的對日不抵抗政策,很難維持下
去。
他說到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發展時,也只承認中共與張學良楊虎城的默契是一項具體成
就,可以稱之為“張揚共三角聯盟”。他推測將來西北抗日局面的發展,大致是有張學良與楊
虎城選擇適當時機,提出停止剿共一致抗日的主張,南京自然不會接納,其結果將在西安出
現一個反南京的獨立政府,這個政府能否存在,一面要有一個明確的抗日綱領,獲得英美蘇
的支持和國內輿論的擁護;另一面要看張學良楊虎城能否聯絡各省的實力派和瓦解南京內部。
至於幾天後西安事變的發生,他當時似毫無預感。
毛曾表示莫斯科是支持中國抗日的,也會支持西北抗日局面。他說莫斯科從未肯定表示
支持張學良和楊虎城,但也未表示反對,據他推測,莫斯科的來電曾表示,如果紅軍能由寧
夏接通外蒙,或者經由甘肅河西走廊接通新疆,蘇聯將予以軍火援助。這樣,我們可以相信,
如果能形成一個更廣泛的抗日西北局面,那蘇聯更非援助不可。
當時中共中央沒有舉行過任何正式會議,似乎都將責任推在林育英身上,而林又不管事。
對外關係,如西安的電報來往,完全由毛處理,他每次接到西安來電,就邀我們去談論一番。
這些電報有些是關於蔣氏要在西安舉行“剿匪”會議,指示“剿匪”機宜,有些是關於西安
和其他地區抗日運動的發展情形,我們便據此謀求對策。我們回給張學良的電報則都是毛澤
東的精心傑作,字裡行間,極盡打氣之能事。
我當時最注意西路軍的情況。正在西移的西路軍,沿途與騎兵苦戰,雖曾獲得好幾次的
零星勝利,但我方彈藥消耗日多,有無以為繼的情勢。這種情勢,使我十分焦慮,我研究各
項情形,並試用各種可能方法,冀能在政治上和軍事上予西路軍以助力,以其挽回厄運。
我的心情當然是不愉快的,別人也不多理會。在毛澤東所住的窯洞內,每日都有談話會,
大家都避談往事。毛澤東、張聞天等似因過去的分裂,心理上不無芥蒂,他們對援助西路軍
的事,並無積極表示,而且言詞之間,總有些推推諉諉。為了挽救西路軍的厄運,我只有耐
著性子和各人商談,但無法找出補救的辦法,奇蹟是不會從天而降的。
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十二日近午,在毛澤東住的窯洞裡,我們閱看張學良發來的急電,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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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三冊
內容大致是:他曾向蔣痛陳停止剿共一致抗日的主張,蔣則一味拒絕。他不得已實行兵諫,
已將蔣氏及其親信隨員妥善看管,促其接納抗日主張,不達目的不止。電報並說即派機飛延
安,迎接共方代表周恩來等來西安共商大計,又說他和楊虎城的部隊向西安潼關線集結,希
望紅軍向延安及其以南地區,銜接前進,以防不測。
這個突如其來的電報,使我們都大為激動。有的人說:“蔣介石也有今天!”有的人說:
“張學良確實幹得不錯!”平素持論溫和又不多發議論的朱德竟搶先表示:“現在還有甚麼別
的話好說,先將那些傢伙殺了再說。”這時已經回到保安幾天的周恩來較為冷靜,他表示:“這
件事不能完全由我們做主,主要是看張學良和楊虎城的態度。”一直在那裡狂笑的毛澤東也接
著表示:“這件事,我們應該站在後面,讓張揚去打頭陣。”我當時雖很激動,但仍冷靜的說:
“莫斯科對這件事會怎樣看,我們不妨先推測一下。”張聞天秦邦憲王稼祥等都表示應去電莫
斯科請示。於是我們一面繼續談論,準備周恩來前往西安的事,一面草擬致莫斯科的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