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頁
一個元老人物,他曾與列寧共過事,擔任過長期的秘密印刷工作。他態度很產肅,說話很直
率,可是心地卻很慈祥。他平時對我的態度很好,這次告訴我關於以上的事,顯然也是善意
的。當我向他否認這件事,並問他是否有點懷疑時,他回答:我相信你是一個正直的同志,
因為我一直覺得你有話總是直說的。我對你沒有甚麼懷疑,但你得到中大清黨大會去為自己
洗刷。這位正直的元老人物,幾年之後,據說也被史達林清算掉了。我在這裡提到這件事時,
心中對他還頗為懷念。
在中大的清黨大會中,我出席發表演說,我首先說明我一向不贊成托洛斯基的主張,並
否認關於我私閱托洛斯基文件的指摘。我說明我一向不滿意中大的領導,重申我在中共中央
既反機會主義又反盲動主義的立場。最後,我向全體到會者挑戰說:你們任何人,如果知道
我有甚麼錯誤和暖昧的行為,不妨公開指出,我準備答覆一切。我說完之後,居然沒有人提
出質問,一場風波,便算了結了。
所謂我私閱托洛斯基文件一事,幾年以後我才明白了真象。原來在共產國際第六次代表
大會時,大會的秘書處曾將托洛斯基關於中國問題的意見,用各種西方文字印成一百多頁的
小冊子,公開發給各代表閱讀。我也得到過一本英文譯本,那時劉仁靜是列寧學院的學生,
在中共代表團擔任翻譯工作。他翻譯了這個文件的一部分,將譯文交給我看,並說:我已交
瞿秋白看過了,他認為翻譯得很好,現在請你看看,有沒有甚麼缺點。我那時因為忙著旁的
事情,就說:你的翻譯一定很好,用不著看。這樣一件平常的事,想不到被托派分子以訛傳
訛的說我私閱托洛斯基文件。這也可見清黨中牽連的事是無奇不有的。
在中國學生中的清黨工作,拖延了三個月時間,快要結束的時候,瞿秋白遭受著比我還
要重得多的打擊。在柏金斯基的辦公室內,圍坐著少數人在那裡舉行秘密會議,我和瞿秋白
也在座。首先由共產國際那位主持中大清黨的監察委員,報告中大清黨的經過,根據他所搜
集的材料,認為在中國學生中,長期存在著一個托洛斯基的秘密小組織。中共代表團方面,
一直採取放任的態度。他指摘瞿秋白曾讓劉仁靜這個托派領導人物,經由土耳其回國。劉在
154/185
----------------------- Page 306-----------------------
《我的回憶》第二冊
土耳其曾會見托洛斯基,請示機宜,回國從事托派活動,又指出其他若干托派分子,都是經
由瞿秋白的提議,一一派遣回國。並指控說:材料證明,中國學生中的不可靠分子,與其他
代表來往較少,與瞿秋白來往獨多,這些指摘,弄得秋白面紅耳赤,無法答辯。參加會議的
季諾桑諾娃和米夫,都在簡單發言中將自己的責任輕輕推開了,更使秋白感覺很窘。
我看到這種情形,曾為秋白抱不平。我替他辯護:瞿秋白同志,毫無疑問是忠實擁護共
產國際路線的人。因為他是中共代表團的首腦,所以接觸面很廣,處理的事情也多。托派小
組織沒有揭發以前,誰能斷定某些學生是托派,某些學生不是托派。所以,不能因他與這些
學生來往獨多,而受到指摘。我的辯護雖使秋白鬆了一口氣,但對他究無多大幫助。會議沒
有甚麼結論便散會了;瞿秋白從此便成為應負中大托派事件主要責任的人物。
中大清黨事件,米夫得到完全勝利,清黨委員會認為米夫與中大支部局的領導是正確的。
所謂“二十八宿”正式被認為是布爾什維克分子,一部分學生被當作托派清除了,其他曾反
對這支部局的學生,都被認為有嫌疑的分子;如我的太太在清黨中的結論是要她將來回國後
從工作中證明她的忠忱,並曾罰她到工廠中去工作了一個時期,以資考察,這種對我太太的
結論,無異是對我處罰的象徵。瞿秋白的太太楊之華和其他多數學生,也得到和我太太類似
的批評和處罰。
在柏金斯基辦公室會議之後幾天,米夫曾約請我和瞿秋白、鄧中夏、余飛四人(王若飛
那時已不參加代表團工作,並在列寧學院經過了清黨的考驗),在他的辦公室內舉行會議。他
以從未有過的驕傲神態,扳起面孔向我們宣讀一件共產國際譴責中共代表團的秘密決議。這
個簡單的決議文大致是:共產國際譴責中共代表團,在中山大學採取助長學生間的紛爭與妨
礙中大黨組織的正常工作進行,是一種惡劣的分裂活動,這種分裂活動,曾助長托派小組織
和其他反黨傾向的發展。中共代表團的多數如瞿秋白等,一直堅持這種活動,從未改悔。其
中少數人如張國燾,犯有同等的錯誤;直到後期,才未積極參加,但亦從未反對過這種分裂
活動。
我和瞿秋白心中都很明白,這是上次在柏金斯基辦公室內舉行秘密會議,在我和瞿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