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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領著後衛營留駐三河壩,監視梅縣方面的敵軍。並照料留在那裡的傷病兵。後來我主力軍
在湯坑被擊潰向流沙普寧海陸豐一帶流竄時,朱德和周士第便被敵軍隔離在三河壩。他們因
孤立無援,不得不率領所部和一部分輕傷病兵,共千餘人,向粵贛邊區開始游擊活動。朱德
部歷盡艱險,終與毛澤東部匯合,在井岡山下寨,成為工農紅軍的主力。
汕頭是我們預定的臨時首都,我們準備在那裡大展鴻圖。先我們到達那裡的周恩來,在
一九二五年曾一度出任汕頭的東江行政主任,情況比較熟悉,我們只有唯他的馬首是瞻。根
據他的提議,李立三被任命為汕頭公安局長,致力於秩序的安定。這裡的中共地下組織原是
渺小沒有力量的。當地人民對我們多持冷漠和觀望的態度,敵探的活動更是防不勝防,敵人
的便衣隊便襲擊過汕頭的公安局。
敵軍徐景唐、黃紹雄、任庭颺等部占住了潮汕西麵湯坑一帶險要陣地,企圖居高臨下,
俯擊我軍。我軍正向湯坑前線集結,準備決戰。我們覺得這是一場決定命運的戰役,大家忙
著供應前線。革命委員會的工作,須俟這一戰役的勝敗而定。
不兩天,張太雷奉著中共中央的使命,由香港潛來汕頭。他的到來,最初被視為是海外
來的救星,令人興奮,但我們知道了他的使命,又大感失望。他要我們根據中央的新政策,
將革命委員會改為蘇維埃,丟掉“中國國民黨”這塊招牌;放棄潮汕,將軍隊調駐海陸豐。
會合那裡的農民,改組為工農紅軍。這是一件影響我們今後行動的大事。我們現在掛的招牌
是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並有一套合乎這個名稱的政綱,我們的軍隊正與敵軍對峙,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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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二冊
發生激戰。在此緊急關頭,如何更改招牌和政綱,如何讓軍隊脫離火線等具體步驟,才能切
合時宜,都是要煞費考慮的,而代表中央的張太雷也無法解決這些難題。
張太雷也曾隱隱約約的說到中共中央八七會議及其以後的情況。他告訴我們,中共中央
早遷回上海,由瞿秋白負責,他自己也被選為中央政治局委員,兼廣東區委書記。此次中央
又賦予他全權來指導我們工作。而我們這些主持南昌暴動的首腦們,則都喪失了原有的領導
地位,譚平山李立三都不再是中央政治局的委員,周恩來和我降為中央政治局的候補委員。
他雖沒有明說我們被判為機會主義,但我們既受如是的處分,也不難推知瞿秋白中央對我們
的看法的梗概了。
於是我們一致推張太雷負起這裡的領導責任,但他卻不肯接受,他不肯擔任前敵委員會
書記的名義,也不肯經行領導,因為他就要趕去廣州,執行區委書記職務。他吩咐潮汕中共
地方組織的負責人,要仍然保持秘密,以免我軍離開時,遭受敵人的打擊。他還傳達中央的
命令說:“張國燾李立三應即回上海去,與中央商定今後政策,這裡的事由周恩來負責處理;
譚平山在取消了革命委員會委員長的名義之後,也應離開這裡。”我曾質問他:“這不是丟掉
軍隊散夥嗎?”但他說:“八七會議後的中央命令是要嚴格執行的。”這一切使我們覺得中共
中央對南昌暴動己不存任何指望,所謂蘇俄援助,更是落空了。
周恩來鑑於這件事難於處理,因以前線緊急為理由,趕往指揮作戰去了。他行前曾向張
太雷說明,這些事是要從長計議的。我軍如果要移到海陸豐去,也要先擊潰湯坑的敵軍,一
切變更都要在這次戰役之後,才能實施。張太雷看見事勢如此,也只好同意了。我曾與張太
雷懇談,向他委婉說到南昌暴動的前夕,只注重反機會主義的羅明那滋,要我根據共產國際
的指示,停止這一暴動的舉行,但為在南昌的全體同志所反對,可為殷鑑。這次他的態度仍
沒有著重現實的領導,大概又是以反機會主義為主題在做文章。如果,我們不對準敵人,只
是澆些反機會主義的冷水而將這股本錢丟了,那確是一個重大的損失。不如依據現有的局面,
逐漸改變,譬如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改為蘇維埃,就須考慮周詳的,而且在戰事緊急中,
如果採取激烈的改變步驟,無異是拆自己的台。
瞿秋白從中央透過張太雷的手,對我們所澆的這瓢冷水,對當時的人心士氣以及這一戰
役的失敗,究竟有過多大的影響,固然不能精確估計。但至少我們這些負責人確是因此大傷
腦筋,以致未能全心全力的去為戰鬥努力,則是事實。我對此一直引以為憾。我覺得當時中
央應以全力協助我們爭取南昌暴動的勝利,不應當這樣胡鬧。不僅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的
名義不能任意取消,就拿譚平山個人來說,他既成為這次暴動的旗幟,也不是可以任意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