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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都站起來準備告辭了。我只好說:“還是由我先去嚴囑太雷,不要向馬林提起這封信的
事。最好陳先生再約太雷來談談。”他們三人對於這個處理辦法一致表示接納。
這算是中共中央第一次的大爭吵。在上海的同志們知道了這個消息,頗引以為憂。張太
雷只知道我們曾經爭吵,但不知道其結果反使我們之間的意見趨於接近。他遵照我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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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將這封信的事轉告馬林,也許在他們的談話中,他曾流露出我和其他中央負責人有些爭
執的消息。翌日,馬林果然當面向我問到這次爭執的內容,我自然不好否認,但也不予確切
的答覆:這使他疑竇叢生,頗為不耐。
他一本正經的向我表示:“陳獨秀同志回來已經兩個多星期,拒絕和我會面,他的言論
又簡直不像一個共產主義者,這樣如何可以負起書記的責任。你為何不丟開他,自己領導起
來?”他又說我在大會中曾得到多數的擁護,工人運動又都是我幹起來的,自然具備了領導
的條件,已往列寧就曾反對他的老師普列漢諾夫等等。我聽了這些話,很為訝異,笑他不懂
中國情形,也不知道我和陳先生間的親密關係,聽一點風聲就大驚小怪起來。我坦率的告訴
他:“絕對不可以。”並解釋陳先生具有許多特長,是中共的唯一領導人物,現在我們之間雖
有爭執,但很快就會獲得諒解。我相信陳先生不久將與他晤談,而且會和他合作得很好。我
並表示不願意他再提起這類的話,如果讓旁的同志知道了,又將會節外生枝的。於是馬林只
好聳聳肩說:“等著瞧罷!”
① 華盛傾會議沒有邀請蘇俄參加,所以這次遠東勞苦人民大會的召集,顯是蘇俄第一次與列強在太平
洋和遠東區域所採取的對抗活動。
第二章 被捕、諒解和團結
幾天後一個炎熱的傍晚,我吃過晚飯,穿著一身短衫褲,活象個小店員般悠閒地踱到陳
先生住處。已往每到他家,我都從後門出入,不須經過甚麼通報,就直接走進去;那晚我敲
開後門,一個陌生的大漢問我找誰,我立即感到有些異樣,就立在門外說:“找陳太太。”那
大漢問:“你找她有甚麼事?”我說:“我來收裁縫工錢。”他打量我一番之後繼續問:“你為
甚麼不會說上海話?”我借用了一個我所知道的裁縫鋪告訴他我的鋪子開在甚麼地方,老闆
的姓名和招牌名稱,因為老闆是湖南人,我也是湖南人,還未學好上海話。那大漢認為我真
是裁縫,說陳太太不在家,就把門關上了:我判斷陳先生家裡一定出了事,走出弄堂,觀查
身後沒有暗探跟蹤,就忙去通知同志們,囑咐他們不可到陳先生家裡去。再經過一番探聽,
才知道陳先生夫婦和到他家裡去的幾個客人,都在下午六點鐘的時候被法國巡捕房捉去了。
第二天上午,陳獨秀先生夫婦、李達、周佛海、包惠僧等七人都從法捕房獲釋出來。不
少客人到陳先生家裡青慰問,我也是其中的一個。等到其他的客人陸續走了,只剩下我們幾
個同志的時候,陳先生就對我們說:“幸好此次沒有搜出甚麼重要文件,否則亂子可就闖得
不小:我們決不可因此氣餒,更要勇往直前的干!不過更加要注意保密的工作。我們已被逼
上梁山,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了。”他並表示周佛海快要回到日本去,他將立即負起書記的責
任,召集中央的正式會議,商討一切。正當我們談得高興的時候,張太雷也來了,轉達馬林
懇切慰問的意思,並說:“如果不是不方便,馬林是要親自來慰問的。”陳先生很和氣的回答:
“我一兩天再約他會談。”這樣,以前一切的爭執,似乎都因這一意外而煙消雲散了。
包惠僧邀我一道離開陳家,我們並肩在馬路上走著,他很興奮的對我說:“陳先生真偉
大,你還不知道昨晚經過的詳細情形呢!”還說到從陳先生和各位同志在獄中所表現的情形
看來,可以預測將來我們黨的前途是無限量的,大家只有熱情的交流,並無誤會存在。他勸
告我不必再提起已往爭執的事,一心一意積極做下去好了。我們邊走邊談,並在我的住所共
進午餐,一直談得非常起勁。
根據包惠僧所說的情形,那天的經過大致是這樣的:
四點多鐘的時候,來了一批警探,把守住陳家的前後門,聲勢洶洶,將陳家所有的人監
視在一個小房間裡,不准交談;同時四處搜查,檢去了一大包書籍和信件;凡是到陳家的人
來一個就逮捕一個,因此他們七個人都先後被捕了。陳先生曾向警探厲聲抗議:“你們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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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我的,為甚麼連我的客人也連帶的抓去呢?”警探們不由分說,在六時左右就把他們一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