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夠負起研究和介紹馬克思主義的任務,但因會員們不盡贊成馬克思主義,無法實現他的願望。
他認為現在應該組織一個馬克思學說研究會,這個團體應暫不過問實際政治,除了研究翻譯
介紹等工作外,還應從事一些工人運動。我贊成他的計劃,並主張邀集一些朋友來共策進行。
當年七月初,北京的局勢更加緊張了,直皖戰爭一觸即發,我們都忙於談論時局的發展,
準備應變,北大師友們多數乘著假期紛紛離校。大約是七月十二日,李大釗先生向我鄭重其
事地表示:“你還是趕快離開北京的好!”因為他認為在戰亂期間,段祺瑞的親日派將加緊迫
害反對他的學生們,我有被捕的危險。我也向他說:“你的危險可能比我更大。”李先生表示
他留在北京並無關係,因為他是北方人,躲避的辦法多些。後來他也準備暫時離開北京,要
我和他一起到他的家鄉河北樂亭縣,到海邊去避暑並共同研究馬克思主義。
我贊成他暫時回鄉,但我不願同行。我願到上海避難並和陳先生商談一下關於馬克思研
究會和進行工人運動的步驟。我說:“事態發展到現在,為了革命、救國,研究馬克思主義
和今後個人的努力方向,都須從長計議一下,定下一個長期計劃。”當時我還年輕,沒有自
動組織共產黨的想法,但不只一次表示,只要陳獨秀和李大釗兩位先生帶頭,我一定熱誠追
隨。
李大釗先生贊成我到上海去,對於他的不能同行有些悵惘。他提到陳獨秀先生最近的來
信更急進了,主張採取實際行動,大幹一場,但沒有明白說出如何干法、也許是信上不便多
說。他認為我去一趟,正可和他當面商討。他要我向陳先生表達他的意思,大意是他雖主張
從研究馬克思主義入手,但陳先生如有進一步的計劃,他也很贊成。我們分手時,他還向我
說:“戰爭就要爆發了,你不可耽擱,遲了恐怕交通斷絕。”
① 李大釗先生在一九一二年即曾譯《托爾斯泰主義之綱領》,一九一七年三月又發表《俄國大革命之
43/151
----------------------- Page 44-----------------------
《我的回憶》第一冊
影響》一文於《甲寅月刊》。接著他分別在《每周評論》、《新生活》、《新青年》、《新潮月刊》及《少年中國》
等雜誌上發表了許多關於社會主義和馬克思主義的論文,是中國從事共產主義運動者中研究杜會主義較早
的一個人。
② 李大釗先生介紹威金斯基、楊明齋去會晤陳獨秀先生,似乎並不知道他們的秘密使命。因為李大釗
先生和威金斯基後來都沒有說過他們之間有過甚麼初步的商談。大概李真的以為威金斯墓是一位新聞記者。
威氏與陳獨秀先生在初步接觸時,尚隱瞞著他的真實身分。似乎也可以推知李當時的介紹信只是泛泛的。
第二篇 中國共產黨的誕生
第一章 陳獨秀的最初策劃
陳獨秀先生是人所共知的中國共產黨的始創人,這不但由於他的聲望在當時起了號召的
作用,而且實際上他確是組織中國共產黨的最先發動者和設計者。他具有決心和信心,擬定
發展中國共產黨組織的初步藍圖,並從事實際活動。由於他多方推動和組織,各地的馬克思
主義者的零星活動終於演進到中國共產黨的正式組成。
一九二○年七月十三日下午,正是直皖戰爭的前夕,我由北京乘火車赴天津,旅客異常
擠擁,車行的速度也不正常,近黃昏時才抵達中途的廊房站。火車進站後即停止前進,站外
隱約傳來稀稀落落的槍聲,旅客們驚惶不安,但都不敢離開車廂。憑窗遠眺,只見高與人齊
的高粱叢里有少數全副武裝的士兵蠕蠕移動。旅客中的一位軍官向我們高聲解釋,說看來這
還只是雙方前哨部隊的接觸,假若前面的鐵路沒有截斷,我們今晚還有到達天津的希望。果
然,不久火車繼續開行,但沿途時駛時停,抵達目的地已是深夜了。
翌日(七月十四日)直皖戰爭大規模展開了。皖系的段祺瑞自稱是國軍總司令,以由日
本裝備起來的邊防軍為骨幹,自北京附近向保定、天津進迫。直系的曹錕和吳佩孚組織討逆
軍,得到關外的張作霖和桂系的岑春煊等的聲援,以保定為指揮中樞,向皖系軍隊展開攻勢。
戰爭進行約五日,即以直系的勝利而告結束。這是歷史上自袁世凱小站練兵形成北洋軍閥之
後,第一次爆發的內部大規模火拼,也就是北洋軍閥走向分崩離析的一個顯明標誌。
我在天津住了一夜,次日搭津浦車南下,十五日到達龍蟠虎踞的六朝故都—南京。那時
署假已經開始,又受戰爭影響,南京各學校的朋友們多數均已離去;加之那時南京城內商業
蕭條,民氣低沉;這些都不免使我有寂寞淒涼之感。不過當時一般青年多有遍覽名山大川的
氣概,我也深染這種遊歷癖,常在旅途中偷閒遊山玩水,所以這次在南京不理會甚麼戒嚴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