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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西式房屋,湖北區委漢口辦事處的房子,就是其中的一幢。
漢口,這個古老的城市,除靜悄悄的租界外,正在披上革命的新裝。吳佩孚衙門換了主
了,青天白日滿地紅的旗幟在各處飄揚,各軍事單位和各級政治部所張貼的五顏六色的標語,
隨處可見;其中也夾雜著高級機關的正式布告。所有動人的主張,悅耳的詞句,琳琅滿目;
革命的支票似乎可以任意簽發,不必顧及能否兌現。各種革命團體,如雨後春筍,紛紛從地
下鑽出來;大街小巷常發現這類機關新掛起的招牌。中共湖北區委會多數負責人被困在武昌
城內,漢口辦事處的人手極感不足,一切工作是茫無頭緒的;我這個初來者正忙於建立一個
秩序出來。當時我所最注意的是爭取軍事勝利的工作,現在我就從這一點說起。
蔣介石的北伐比前此孫中山先生所領導的北伐,力量既較雄厚,時機也較成熟。雖然北
伐軍在數量上仍居劣勢,準備不算十分充分;但它的敵對方面—北洋軍閥,已有土崩瓦解之
勢。北伐之初,北洋軍閥系統中的雜牌部隊,即多轉向投靠革命。原駐湘西的賀龍部、貴州
的袁祖銘部、湖北的劉佐龍部、江西的賴世橫部等,就繼唐生智之後,接受了國民革命軍的
番號。他們的轉向不僅壯大了北伐軍的聲勢,在事實上也為北伐軍開了路。後來在北方,繼
之投靠革命的更是不勝枚舉,如閻錫山的晉軍,就是個例子。
北伐的進展,最初確如陳獨秀先生的估計,是防禦吳佩孚、葉開鑫的進攻的;但等到北
伐軍集中湘南,向長沙進攻之時起,就轉到了大踏步的進攻戰。進攻的策略以及後來的發展,
並不如鮑羅庭最初在廣州所策劃的一樣,即在擊敗吳佩孚之後,不僅循京漢線北上,而且分
兵入贛,再溯江而下,去解決盤據寧滬一帶的孫傳芳。這在當時軍事情勢上和北伐軍內部的
紛爭上,似也是必要之舉。
北伐軍於一九二六年七月十一日攻克長沙,蔣氏於八月十二日由廣州趕到,與前方將領
商決第二步軍事計劃。當時唐生智主張分兩路進兵,一攻武漢,一攻江西①,唐氏這種主張,
用意似乎是著重在分別占領地盤。即是他自己要占領兩湖,作為發展的根據地,而希望蔣氏
攻占江西,為進取東南各省的橋樑。蔣氏雖對攻取贛、閩,早已胸有成竹,但那時卻主張集
中兵力,先攻取武漢,將吳佩孚的勢力驅逐到武勝關以北之後,再行東進。也許這是蔣氏不
願唐生智自成一個局面之故。討論結果,蔣氏的意見雖然貫徹了,但此一軍事見解上的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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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二冊
也是蔣、唐間後來紛爭的起點。
北伐軍於八月二十二日攻克岳州,乘勝向湖北進展,次第擊敗敵軍在汀泗橋、賀勝橋的
負隅頑抗之後,於八月三十一日進抵武昌城下。由於北伐軍缺乏炮兵,擔任攻城的第四軍屢
攻武昌城不克。渡過了長江的第八軍唐生智部卻於九月六日占領了漢陽,七日占領了漢口,
乘勝沿京漢路追擊敗敵—吳佩孚殘部;從此武昌成為被四面包圍的孤城。
在我到達漢口之前,蔣介石將軍鑑於武昌城之不易迅即攻下,亟欲乘勝向江西發展,乃
折回長沙,取道萍鄉入贛。湖北境內的軍事,交由唐生智指揮;政務則由總政治部主任鄧演
達負責處理。
武昌的能否迅速攻下,成為當時各方注意的焦點。我到達漢口的第二天,即繞道武昌的
上游地區,步行了整個上午,到前線去視察。葉挺的獨立團擔任圍攻武昌城的任務,他的團
部駐在武昌城南不數里的東湖,是武昌城內炮火射程所能達到的地點。我在火線上留連了一
個下半天,並在葉挺的團部里住了一夜。葉團只有一門七五口徑的山炮,據葉挺告訴我,如
果他用這門炮向城內射擊,敵軍將會有更多的炮彈落在團部附近。北伐軍那架唯一的偵察機
常飛臨武昌城上空,城內卻有幾門高射炮向這架飛機射擊,在飛機的四周,出現著一朵朵的
黑煙圈。
我曾和葉挺團部的一些中共同志們舉行會議和分別談話。據他們告訴我,獨立團從五月
間進到湘南以後,先後曾經過八次重要戰役,雖有相當重大的傷亡,但每次都獲得輝煌的戰
果②。該團與第四軍第十師第十二師一直在右翼作戰,擔任著主攻的任務。他們以擊敗吳佩
孚而自傲,覺得第四軍較之其他各軍出力最多,戰鬥成績亦最好。在攻城戰中所受損失,正
在力謀補充之中。
他們一致稱讚中共所領導的湖南工農運動。指出他們在進軍途中,沿途都有農民歡迎他
們,農民組織曾供給他們必要的運愉隊,協同他們作戰,為他們帶路和供給情報等等。所遭
受的傷亡,很快就得到補充;安源礦工入團參軍的就有約四百人,水口山的礦工和各縣農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