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你若在天,我便是神(三更)
三代同堂的一頓飯,表面上小心翼翼,背地裡,除了勝楚衣和海雲上,個個都在偷偷笑。
這父子兩人,像是天生的冤家,分明承認了對方,卻誰都不肯先開口說話。
海雲上更是氣不過,勝楚衣是他爹就算了,本來就受他的血脈壓制,早就被欺負習慣了。
可是蕭憐!
竟然是他媽!
他就想不通了!
當初是她先夥同勝楚衣要把他賣去小倌館的,有這麼當娘親的嗎?
有嗎?
沒有啊!
勝楚衣卻心思根本就沒在飯桌上,也極少動筷,就等著蕭憐興高采烈地與晴空、鳳傾城、梨棠幾個嘰嘰喳喳個沒完。
明明是兩代人,卻好像年齡差得並不是太多,湊在一塊兒,倒是有說不完的私房話。
蕭憐問起晴空為什麼自稱張曼玉,晴空喝得高興,「她是我最喜歡的女明星,旁人又聊不到一塊兒去,猜你一定知道,就想逗逗你。」
他們兩個說的什麼,鳳三和梨棠聽不懂,卻也跟著聽得津津有味。
蕭憐既然做了娘親,就忍不住關心一下女兒,「那你可有喜歡的男明星?」
「有啊!朱一龍啊!」
「朱……,我死的早,沒聽說過。」
「我覺得我老爸就特像朱一龍,嗯!」
「你老爸是我的。」
「好的好的,知道了。」
直到最後,蕭憐也喝多了,一塊壓在心頭十年的巨石,突然之間,就煙消雲散了,居然有點莫名地收不住。
勝楚衣看著她因為酒醉而有些薄紅的臉,心裡發癢,就急著把滿堂的兒孫打發乾淨。
等眾人全都被轟了出去,晴空依舊磨磨蹭蹭走到最後,晃晃悠悠,牽了蕭憐的手,「媽啊,我不能離開大祭司塔太久,過幾日就要回去,臨走之前,再送你一份禮物,作為報答你的生身之恩,明天給你。」
蕭憐摸了摸她的臉蛋,舌頭有些僵,「什麼都不用送了,你活著,就是最好的。」
晴空擁抱她,在她肩頭蹭了蹭,「不妨礙你跟老爸洞房花燭,明天我再來看你。」
勝楚衣立在一旁,「叫爹。」
晴空一笑,「好的,老爸!」
說完咯咯咯的笑,跳著逃走,出門的時候,還差點栽了個跟頭。
如今,鬧哄哄一晚上的神宮,最後終於只剩下兩個人。
勝楚衣雙手攬過蕭憐的腰,「憐憐,很少見你這樣高興。」
蕭憐歪歪斜斜倚在他手臂上,雙眼迷醉,兩頰緋紅,心滿意足的枕在他肩頭,「楚郎,我這一生,再也沒有什麼遺憾了。剩下的時間,就只有與你在一處,再也不分開。」
勝楚衣莫名地望了望窗外,「好,憐憐說的話,我每個字都記住了。」莫要被那些生了毛,長了尾巴的貓貓狗狗騙去才好。
喝得醉意熏天的人,抱在懷中,不知何時,已是軟綿綿的。
睡著了!
「憐憐……?憐憐……!」
勝楚衣無比惆悵,仰天長嘆!
本座辛辛苦苦熬了半個月,又陪吃陪喝一個晚上,耐著性子哄了那麼多熊孩子,就等著與你今夜共赴雲端,結果,你居然……睡!著!了!
「憐憐啊,醒醒,時辰還早啊。」
蕭憐哼唧了一聲,在他懷中窩了窩,那聲音,甚是甜膩。
勝楚衣兩眼一眯,索性將人打橫抱走!
該幹嘛幹嘛!
你睡你的,我忙我的!
你以為你喝醉了,就逃得了洞房花燭夜?不可能!
蕭憐喝的爛醉,做了場好夢。
一場無與倫比的春夢。
她振開雙翅,一頭扎入無邊花海中,掀起漫天粉白的花雨。
散著甜香的花瓣,隨著龍翼振起的旋風飛舞。
她化作女子,飛旋之間,那些花瓣化作衣裙。
一隻手攬上腰間,「帝呤,你真好看,帝呤,你是我的。」
那人生著勝楚衣的臉,她卻清楚,那不是他。
他帶著她,在萬里花海之間飛舞,看著她笑。
她仰望著他,心頭咚咚地跳。
他低頭,輕吻落在她額間,鼻尖,之後,唇瓣上,呼吸灼灼,
「帝呤,給了我吧。」
「君上,我……」在她心中,她的一切,都是他的。
可在別人眼中,她只是他們所說的畜生。
她沒有資格愛上自己的主人。
她連化作人形的資格都沒有。
她只會污了他。
「帝呤,我已經等了那麼久了。」他擁著她,倒入綿軟的雲端,「我真的好喜歡你。」
高高在上的神祗,也有這樣賴皮的時候。
他呼吸急促地銜了她的耳垂,決定不再放過她。
「不行!君上,您是上神,而我只是一條龍。」
她時刻警醒著自己,這樣下去,會惹下滔天大禍的!
她推開他,倉惶逃走,化作飛龍,任由剛剛化作衣裳的花瓣隨風飄零,在他身旁錯過。
「帝呤!」
他停在空中的手,只抓到了幾許花瓣,在掌中狠狠一攥,整個人一躍而起,化作一條飛龍,身形大過帝呤一半,鋪天蓋地向她追去。
他飛得極快,利爪擒了她的翅膀,帶著她在層雲中翻滾,與她一同跌入了雲海深處。
「你若在乎的只是這個,那本君就心甘情願地為你墮落,又何妨!」
「君上,不要。」她奮力掙扎,卻不忍心將他推開。
「帝呤,從今以後,你若在天,我便是神,你若入地,我便是魔,你作飛龍,我亦是飛龍,你作螻蟻,我便是螻蟻。帝呤,有你的地方,才有我!我永遠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她垂下雙翼,放棄了掙扎,任由他的龍牙輕輕銜住脖頸,順從地伏下身子,將脖頸和龍尾與他相糾纏。
龍族相歡,多情而殘暴,激烈而綿長。
她在他強悍的身軀和利爪下,掀起滔天的風雷,承受著幾盡絕望的歡愉。
仿佛這千萬載的生命,都是為了這一刻而活。
——
蕭憐睡醒時,是三天後。
梨棠坐在她床邊守著,見她睜開眼,歡喜道:「娘親!你醒了啊!太好了!我派人去通知爹爹。」
蕭憐覺得頭昏昏沉沉的,「我怎麼了?」
梨棠大眼睛轉了轉,「沒什麼大事,就是睡了三天而已。」
「三天!」蕭憐猛地坐起來,「糟了,晴空說要送我禮物呢,她人呢?」
「妹妹已經走了。」梨棠人不大,卻儼然已經正式做起了長姐,妹妹兩個字叫起來,像模像樣。
「走了?她怎麼就走了?」
「她說要趕在湘九齡之前回到大祭司塔,否則遲了,會被她在敖天面前擺上一道。」
「走了……」蕭憐無限落寞,她才剛剛將這個孩子找回來,還沒來得及跟她多親近呢。
「不過妹妹臨走,已經將禮物給娘親留下了,還說來日在大祭司塔中等著娘親!」
「在哪裡?拿給我看!」
梨棠神秘兮兮地笑,「娘親可準備好哦,不准被嚇到。」
她從身後掏出一面該是早已準備好的鏡子,遞了過去,「娘親看吧,禮物就在鏡子裡。」
蕭憐心頭有種異樣的感覺涌動,她看向鏡中,那一瞬間,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
好久不見!蕭憐!
她呆呆地望著鏡中的自己,晴空竟然與她換了面孔。
「她……,她為何要這樣?」
「妹妹自己提出來的,爹爹就一口答應了。」
「勝楚衣!」到底是不是親爹!搶閨女的臉送給媳婦!
「娘親,您別生氣,妹妹說了,她早就想整容了,但是因為知道早晚有一日要與您換臉,所以這張臉一直沒捨得動刀。」梨棠也不明白整容是什麼,就把晴空的原話給學了一遍。
「她真的沒事?」
「沒事,臨走時還很開心,她還說,她這次終於可以放心去什麼韓國,做一張張曼玉的臉去了。」
「好吧。」你開心就好。
「娘親,韓國是哪裡?」梨棠茫然。
「是……,是個挺好的地方。」
蕭憐凝視著鏡中的自己,許久許久,終於,一抹笑容從嘴角悄然而起,之後,在整張臉上,如驕陽,盛放開來。
「娘親好漂亮。」梨棠甜滋滋地看著她,就像小時候一樣。
「對了,你爹爹呢?」
「那個獸王蘇破天聽說剛錯過了聖朝秋獵,失了大顯身手的機會,整天吵著要跟爹爹比騎射,爹爹被他吵得耳根子疼,就帶他去了絕境島。」
「絕境島?好啊!很久沒見阿霸了,棠棠,叫人替我準備一下,娘親要上島。」
「娘親啊,我也要去。」
「你乖乖地在這兒等著,娘親,手癢了!」
蕭憐活動了一下手腕,該讓那些貓貓狗狗見一見西陸聖朝的女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