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主角死
敖天終於滿意地笑了,「好,朕答應你,只要勝楚衣安守璃光,不覬覦朕的皇位,那片大陸,朕就與了他,到時候就算他想上天,朕也可以視而不見!」
蕭憐抬起頭,「不,是不論何時何地,你都不准再動他!就算他來了海國,你也要保他平安無恙!敖天,他對你的皇位從無興趣,你卻奪了他的全部!現在,我身為他的妻子,卻要答應你的無恥條件,已是最大的讓步,你若再敢傷他,我不介意魚死網破,所有人同歸於盡!」
她越是發狠,敖天就越是有興致,「一介女流,你以為,你能威脅到朕嗎?」
蕭憐微微昂頭,「有人說過,我最大的弱點就是孩子,但是,他們不知道,勝楚衣才是我最重要的人,為了他,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顧,你若是不信,可以試試,看我怕不怕,能不能?」
四目交戰,良久,敖天重新笑道:「好,有脾氣,朕很喜歡,退一步,只要他不危及朕的皇位,無論何時何地,朕都保他平安無恙!雪姬,你可滿意?」
蕭憐定定看著他,「一言為定!」
敖天張開雙臂,「一言為定!」
他等著她入懷,蕭憐就坦然向前一步,可巧那巨大的肚子擋在了兩人中間,抱不到!
敖天嫌棄、尷尬又無可奈何,只能收了手臂,「海邊風大,雪姬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好,多謝陛下相陪。」
蕭憐這次主動挽了他的手臂,穿行過儀仗的隊列,回了寢宮,再沒看立在隊伍中的勝楚衣一眼。
等周圍沒人了,海雲上湊過去,「這回看到了?我就說她不是。」
勝楚衣卻不死心,「她也許不是,可憐憐到底在哪兒?敖天抓了她,若是只是要挾我,沒必要弄一個假的來死在我面前,若是還有別的企圖,他又想要幹什麼?這個養尊處優的若不是憐憐,那她身懷六甲,又在哪裡受苦?」
他說著,心頭氣血翻湧,原本壓制地血幽曇的魔性泛起,雙眼驟然一片血紅。
「悠著點悠著點!」海雲上趕緊給他順毛,「您老人家千萬別動怒,這裡不比璃光,僅僅一個湘九齡,就夠你對付一陣的!而這海國之中,不知多少遠在她之上的高手,你敢在海皇面前動手,怕是要被拍得渣都不剩啊!」
勝楚衣強行壓制了魔性,雙眼之中猩紅褪去,定了定心神,「走吧,你說的對,從長計議。」
海皇這一日,到了日沉西海,才回了皇宮。
湘九齡已經恭候多時,見他回來,上前迎駕,「陛下,今日在滄瀾宮逗留了許久,看來心情不錯。」
敖天的確是面上帶著笑回來的,「她答應了。」
「哦?」湘九齡笑得妖艷,「看來臣要恭喜陛下了。只是不知陛下用了什麼法子,讓那麼犟的小脾氣回心轉意了?」
「朕答應她,不動勝楚衣而已。」
湘九齡機鋒凜冽的唇角微微上挑,「她突然提出這個條件,該是聽到了外面什麼風聲。前陣子鮮花港那邊來了一隻璃光的商船,說是東煌的富商,逗留月余,採辦了不少,卻始終不見要離開的意思。我想臣下不在璃光的這段時間,該是憫生那個小崽子又心思動搖,聽從了勝楚衣的擺布,劣種果然是靠不住。」
敖天嘆道:「是啊,勝楚衣這場戲演得逼真,若不是關心則亂,朕還真的發現不了端倪,一面做出痛失愛妻,肝腸寸斷,心灰意冷的模樣,另一面,卻偷偷地喬裝商旅,來了海國。枉我折了一個雪姬,都沒能毀了他。」
湘九齡試探道:「陛下這是想念雪夫人了?」
敖天嗤之以鼻,「想她做什麼,此番能擺脫那個賤人,還要多虧愛卿的錦囊妙計。」
「那麼接下來,要不要臣下去將勝楚衣翻出來,交給陛下處置?他那個人,雖然深不可測,卻唯獨一個情關過不去,只要放出風聲,說蕭憐有難,他便一定會大大方方將自己送來。」
「不必了,朕答應了她的事,就要說到做到。至於勝楚衣,朕不動他,並不代表朕放過他!」
湘九齡深深一笑,「陛下心思如海,臣嘆服。」
敖天轉而看她,「倒是你,說說怎麼回事?此番一別不過數年,怎麼就變成了個女子回來了?」
「……這個,」湘九齡有些尷尬,「臣無能,請陛下降罪。」
「食色性也,何罪之有?你忠心耿耿這麼多年,朕樂得為你主婚,只是千萬莫要學朕少年時,一時衝動,釀成大錯,終身不得回頭。現在,說說看,那人是誰?」
湘九齡低頭俯首,「陛下……,臣不敢欺瞞。」
「看把你緊張地,跟了朕這麼久,難道連你都怕著朕不成?」
「非也,只是,臣也不知那人是誰……」
敖天:「……」
湘九齡艱難笑了笑,「陛下見笑了,臣是真的不知。」
敖天奇了,「這種事,如何會不知?」
「臣大概重傷之下,意志恍惚,不知不覺之間,就發生了轉化。那段時間接觸的人數不勝數,也的確不知到底是對誰動了心。」
「如此……,倒是與朕當年有幾分相似,朕本是為了化出雙腿,從此陸地橫行無阻,卻在療傷時想到了雪姬,動了心念,化作了男子。」
再次提起雪姬,敖天想到的卻是那個在冰天雪地之中救他於危難,純淨地幾乎透明般的女孩,不由得心生幾分感傷,在這皇宮之中,他無需壓制,便將那股哀傷的氣息,隨著海水,以鮫人的共情彌散開去。
湘九齡不敢打擾,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嗎,卻被那哀傷觸動了心弦。
她不是完全不知道那個令她心動之人是誰,只是不敢說,也不能說,說了,就會憑空給自己多增添一份負累。
那日她被勝楚衣重傷之後,見到的唯一男人,只有憫生。
既然不會是勝楚衣,那麼,就一定是憫生。
湘九齡如一尾鮮紅的魚,游向自己的府邸,忽然之間,身形頓了一下!
嗯?勝楚衣?
為什麼不會是勝楚衣?
湘九齡感覺頭頂天雷滾滾,不行!絕對不能是勝楚衣!一定是憫生!
——
此後的一段時間裡,勝楚衣帶來的人再也沒有打探到其他關於蕭憐的消息。
他每日隔海向著滄瀾宮的方向眺望,如一尊石像。
弄塵和朗清換著班來勸都沒用,只有海雲上在一邊兒看熱鬧,「你望著那邊變成石頭也沒用,就算是她,那日那樣的情景你也看見了,她不願與你相認,其中必是有原因的,你若一定要探個究竟,只怕會害了她。況且,那個雪夫人還未必是她,可能只是你的錯覺罷了。」
勝楚衣直勾勾的看著海那邊隱約的小島,「我若不親自與她確認一番,死都不會瞑目!」
「喂!你停!你這樣貿然闖過去,敖天一定會發現,到時候死不瞑目的不止你一人!」
「那我到底要怎麼辦!」勝楚衣低吼。
「別急別急,讓我想想……」海雲上搓著手,裝模作樣地想著,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時遠處朗清奔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尊上,有消息了,無盡海和碧波海交界處,有一座小島,叫做尋梅,陛下被敖天關在那裡!」
這個消息,勝楚衣和海雲上都是一愣,怎麼又繞回去了!
「消息可靠嗎?」
「千真萬確,湘九齡已經出發去了那邊。」
勝楚衣原本無光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召集所有人,今晚出港,回東煌!」
「是!」
勝楚衣心中幾乎是按捺不住的興奮,從海邊的礁石上一躍而下,又最後回望了一眼對面的小島,那島嶼已經漸隱於海上剛剛升起的霧氣中,再也看不見了。
海皇宮中,有人來報,「陛下,東煌的商船果然已經起錨。」
敖天揮揮手,「放他們走,再派支艦隊護送出修羅海海域,替朕轉告他們,就說璃光的人,以後都不准再跨過修羅海半步,否則殺無赦!」
於是,勝楚衣的船在海國艦隊的監視和護航下,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緩緩穿過了漆黑的修羅海。
而滄瀾宮中,這時蕭憐的肚子已經快要瓜熟蒂落,因為懷的是一對鮫人,便比生北珩時更加痛苦數倍。
她手中緊緊攥著鮫珠,身子半浸在水中,痛苦的嘶喊聲,響徹整個宮殿。
楚郎!楚郎…!
她在心裡喊了一萬次他的名字,卻也不敢開口念出一聲。
我一定要把我們的孩子生下來!
就算是死,也要生下來!
兩隻小魚對這個母親可以說是毫無留情,蕭憐整整痛了兩天兩夜,死去活來,幾次暈厥過去,才終於將他們全部生下來。
她看了眼生下來就會在水中游弋的小嬰兒,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兒,與北珩一樣生來就分了性別,有著雙腿,卻能魚兒一般的游泳。
他們兩個基本上還算足月,就明顯比北珩強壯許多。
蕭憐安慰地鬆了口氣,閉上眼睛再次暈了過去。
她的任務終於完成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再次醒來時,身邊有小蠻伺候著。
「孩子呢?」
「娘娘好好休息,養好身子重要,不要想太多。」
蕭憐立時心頭有種極為不好的感覺,強撐著坐起來,揪住小蠻,「你給我老實說,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小蠻怕了,撲通一聲跪下,「娘娘,您聽我說,孩子……」
她支支吾吾說不下去,外面響起敖天的聲音,「一個奴婢而已,不要為難她。」
他進來,蕭憐便如丟了崽子的雌獸般扔了小蠻,從床上跌落下去,掙扎著站起來,「你告訴我!我的孩子們呢?」
敖天揮手示意小蠻退下,小蠻立刻連滾帶爬地跑了。
他伸手扶住蕭憐,平靜溫聲道:「你剛剛生產完,先好好休息。」
蕭憐瘋了一般甩開他,瞪著眼睛幾乎想要咬人一般,「我問你我的孩子呢!」
敖天退開一步,「好,朕告訴你,不過你還是要節哀。」
「你說什麼?」
「朕的意思是,他們出生後一離了水,就死了!」
「不可能——!你騙人!我看到他們好的很!」
敖天無所謂道:「大概是混血的原因,某些方面先天不足,總之一出水就死了。」
「屍體呢?屍體呢?」
「扔進深淵了,鮫人死後,魂歸深淵,朕賜他們葬於深淵,是莫大的恩典。」
「敖天——!」
蕭憐真的瘋了,氣急攻心,本就虛弱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這種打擊,一口氣上不來,就又直挺挺倒了下去。
渾渾噩噩的黑暗之中,有個小女孩兒的聲音在咯咯咯地笑,「怎麼樣?好玩嗎?」
「劫燼!你給我出來!」
蕭憐立在黑暗之中,瘋了一般地想要殺人!
「看把你氣得,像個瘋子!」劫燼的聲音在四周飄飄蕩蕩,捉摸不定到底在哪裡。「如今看來,我把你送給海皇,還真是一個不錯的決定。」
蕭憐嘶吼:「這樣折磨我和勝楚衣,對你有什麼好處?」
「沒這麼好處,我只是不想看著你們好!我得不到他,難道就眼巴巴看著你與他恩恩愛愛,生兒育女?我做不到,換了是你,你也做不到!」
「劫燼!你這樣最後的結果就是大家一起歸於寂滅!」
「好啊,反正我已經死過一次了,無所謂再死一次,倒是你,你捨得死嗎?你捨得與叔叔天人永決嗎?你捨不得的,蕭憐,你貪生怕死!」
「那你也不能害我的孩子!那難道不是你的孩子……」
蕭憐話未說完,一陣天旋地轉,眼前朦朦朧朧的光明,接著便是留著長鬍子的老御醫那張滿是皺紋的臉,「醒了。」
敖天遣散隨侍的眾人,坐到床邊,拉過她的手,「雪姬,你產後未愈,萬萬不得再動肝火,好好休息,孩子,以後我們還會再有。」
蕭憐雙眼木然地望著床帳頂部,一動不動。
敖天哄她道:「等你出了月子,我們就大婚,到時候,朕會送你一樣禮物,你一定會喜歡!」
可是,不管他說什麼,蕭憐始終一聲不吭,敖天耐心用盡,將她的手放回被窩,「總之所有的一切都已是既成的的事實,已經發生的,無法改變,將要發生的,你也無力改變,不如乖順地作朕的雪姬,否則未來活著的日子很長,你會很辛苦。而朕,也不喜歡你這副嘴臉,難保什麼時候脾氣會不好。你好好休息吧,朕明日再來看你。」
他起身離去,蕭憐從始至終眼睛都沒眨一下。
如此三日,她始終一言不發。
直到敖天再來看她,才聲音嘶啞,開口道:「我想去祭奠他們。」
敖天一口回絕,「不行,深淵在深海之下,你目前的身子,不行。」
「那要怎樣才可以?我好想他們」
她神情可憐,柔腸寸斷的模樣,敖天就又心頭被觸動了一下,「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本想你我大婚之上才送你……」
「我願意!」蕭憐不等他說完,便打斷道。
「什麼?」敖天覺得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願意,你的要求我都答應,我嫁給你!但是在那之前,我要祭奠我的孩子們。」
「好!雪姬,你應了,可就不准反悔了!」
「陛下放心,至死不悔!」
敖天沒想到她竟然突然就答應了,
「好!明日,朕就安排你入海!」
第二日,在床上活死人半躺了三天的人,果然早早的起身,對著鏡子認真梳妝。
小蠻看不出蕭憐的喜怒,但是誇讚總是沒錯,「娘娘今日非常漂亮。」
「你說我的孩子們會喜歡嗎?」
「會啊!一定會!有這麼美麗的母親,是他們的榮耀。」
蕭憐對著鏡子,「有他們做我的孩子,是我的榮耀。」
敖天親自來接蕭憐,攜手入海之前,對她道:「雪姬,你將鮫珠含入口中,便可避水,等你我大婚之時,朕有辦法替你將鮫珠化入體內,便可為你延壽千年。」
蕭憐雙眼望著深不見底的海水,木然道:「謝陛下。」
「等下入水不必驚慌,只需要隨著我下潛即可。」敖天說完看了看她的臉,哪裡有什麼驚慌,全是自己一廂情願地自作多情。
海底深淵,距離海面不知有多遠,直到一片漆黑的海水中,只有星星點點的海中生物的幽光。
蕭憐被敖天牽著,又過了許久,才雙腳觸及海床。
這裡被安置了許多珊瑚燈,亮如白晝。玳瑁與琉璃雕砌成的祭壇,該是海皇在這裡祭祖祭神時之用。
敖天道:「你可以在這裡寄託哀思,再往前就危險了。」
蕭憐口中含著鮫珠,也不說話,從祭壇向下看去,一望無盡的黑暗,無邊無際。
勝楚衣,我無力保住兩個孩子,也沒能力做到忠貞不二,如今,只有隨孩子們同去,算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了!
她一步步走到祭壇邊緣,面上驟然露出許久不曾有過的笑顏。
即便幾經死地,都不曾放棄過希望的人,如今一旦抱了必死之心,便一如她的求生之念般不可動搖。
「你幹什麼!雪姬,回來!」
敖天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會選擇死,人不是都在追求長生嗎?她怎麼會捨得死!
「雪姬,你回來!蕭憐,你給朕回來!朕不逼你,你回來!」
蕭憐面向深淵而笑,對身後挽留置若罔聞,躍出祭壇,直撲無盡黑暗之中!
腦海中是劫燼的尖叫,「蕭憐!你這個瘋子!你才是真正的瘋子!我不要死!我不要再死一次!……」
敖天飛身去撈她,卻來不及了,只撕下衣裙一角,自己還險些被帶入深淵之中,只好抓住祭壇的護欄,眼睜睜看著那一抹身影在黑暗中蝴蝶一般越飛越遠,最後看不見了。
與此同時,海上,勝楚衣在送走海國艦隊後,便便迫不及待的拉著海雲上,躍入海中,急速在海底箭魚般向碧波海與無盡海之間的那處小島方向前進。
海雲上被劈頭而來的海水撞擊的七葷八素,「喂!你能不能不這麼神經?」
「乙木生!我感受到微弱的乙木生,憐憐在呼喚我!」
勝楚衣不顧一切向那小島衝去,全不顧周遭的魚群正飛快地逃離。
「喂!你停下!這裡不對勁!」
「我知道!就因為不對勁,所以要快,憐憐很絕望,她在喚我!」
海雲上死命掙脫勝楚衣的手,反手拖住他,「你瘋了,等等,海水在震動,怕是要出大事,不能去了!」
「放手!帶你來是要你幫忙,不是讓你添亂!再拖累我,先殺了你!」
海雲上索性抱著他大腿,「不行,你看,海水越來越熱了,你不能去!臨走的時候每個人都跟我交代了一遍,讓我看好你,若是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死了,我回不去璃光是小,再也見不到我的小鳳三是大!」
兩個人拉拉扯扯之間,整個大海連帶著那小島一陣劇烈晃動,接著,轟地一聲巨響,那島上冒起了黑煙!
「憐憐!」勝楚衣猛地將海雲上在水中甩出數十丈,飛身而起,御起開鍋了一般翻滾的海浪,直撲小島而去!
就在他靠近小島的瞬間,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整座小島被海底的火山噴涌而出的沖天火光籠罩,天地一片火海,如修羅地獄!
勝楚衣右手上的剛剛升起的微弱的乙木生,驟然消失了!
「憐憐……,憐憐……!」
天翻地覆於前,他木然地望著已被岩漿徹底覆蓋的小島。
之後又是一場轟天而起的巨大爆炸,將整座島炸上了天,再重重落下,砸入海中,隨著岩漿在海水中漸漸冷卻,那島也沉向深海,不復存在了……
漂浮下海水中的勝楚衣,渾渾噩噩,心碎欲死,萬念俱灰,憐憐不在了,那麼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恍惚間,他看見一襲紅衣正游向自己。
「憐憐……」他向她伸出手,被她的手牽住,帶著他游向海面去了。
——
一個月後,深淵祭壇上,敖天手中攥著那一片衣角,望著腳下的無盡黑暗,兩眼之中,似有淚光,「雪姬,對不起,朕沒想到你沒了這兩個孩子會尋短見,朕原本以為你若是沒了他們,就會安心跟隨我,與我生兒育女,共赴白頭!可如今事與願違,你既然已經去了,若是尋不到孩子,必然會傷心,所以,朕今日,就將兩個孩子,給你送過去!」
他身後,立著兩個鮫人奶娘,懷中各抱著一個孩子,每個孩子都裹了蕭憐繡了極難看的「雲極」二字的襁褓。
那是她的封號,勝楚衣為她取的封號,是他們兩個永生永世都不願分開的見證!
「扔下去!」敖天陰沉道。
兩個奶娘被嚇了一跳,互相看了一眼,不知該如何是好。
「朕命你們將這兩個野種扔下去!」
兩個奶娘艱難的向深淵邊緣走了幾步。
這孩子這樣小,這樣可愛,她們餵了一個月,已經有了感情,如今如何能說殺就殺了。
「連你們都敢忤逆朕!」
敖天上前,一手抓起一個孩子,沒有半分猶豫,直接回手雙雙扔下了深淵!
「陛下!」
湘九齡的聲音響起,人卻依然來晚了一步。
她趕到深淵邊緣時,那兩個孩子已經無影無蹤了。
她不由得嘆了口氣,不是我太殘忍,怪只怪你們命不好。
勝楚衣,我已經盡力了,你怪不得我了。
湘九齡這才回身向敖天請安,「陛下,臣回來了。」
敖天將兩個孩子都扔下深淵,耳邊再沒有那些惱人的啼哭聲,反而卻沒有預想中的安靜,「你的事辦的怎麼樣?」
「一切依計劃進行,勝楚衣靠近尋梅島時,臣剛好引發了海下的火山,如此一來,蕭憐的死,只能算到天災頭上。」
湘九齡看了看深淵,一陣寒戰,那深淵仿佛也在凝視著她。
她連忙收了目光,「伊人已逝,陛下當節哀。」
敖天悠悠嘆息,「原本只是想讓勝楚衣死心,結果現在,卻是朕徹底死心了!你讓朕如何節哀,朕這一生,都與雪梅深這三個字死死地綁在了一起,不得解脫。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有了新的開始,卻又親手生生將人給逼死了!」
湘九齡道:「臣下愚見,陛下若是心情煩悶不得頭緒,不如前往大祭司塔,向言靈天女尋求解惑之道呢?」
「天女……?」敖天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