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九幽為媒,姻緣永結(2更)
森羅萬象殿內,蕭憐從勝楚衣懷中跳出來,吐了口氣,「你飛就飛唄,還帶這樣飛的,過山車啊!」
他們兩個裹挾著巨大的水龍從千丈崖呼嘯飛旋而來,她便有些暈車。
勝楚衣漫漫白衣在身後拖曳而行,來到殿內十八丈之高的神像下,仰面而望,面上笑意盈盈,「若是攜你的手一步一步走來也無不可,只是怕現在的你,還沒那個膽量。」他悠悠轉身,笑得眼光有些繚亂,「來日,再補給你一個。」
蕭憐一身破衣爛衫,也湊到他身邊,仰面看那高高的神祗,「補什麼?」
一隻冰涼的手悄然牽了她的手,拇指捏了她的指尖,細細摩挲,「這裡供奉的,是整個西陸的上神九幽天。」勝楚衣重新仰面,與幾乎同穹頂一樣高的神像對視,「傳說中的九幽上神,替世人身負生、殺、予、奪、愛、恨、離、合、貪九宗大罪,以己身化蒼穹,澤被蒼生,是一尊滿身欲望與殺戮卻心懷慈悲之神。」
蕭憐仰面看著那尊神像,又轉頭看向勝楚衣,「你不是不信九幽天嗎?為何帶我來這裡?」
勝楚衣卻始終盯著九幽天的眼睛,那神情,並非虔誠,反而頗有些宣戰的意味,「九幽天並不是鮫人的神,但是,是你的神。今日帶你來這裡,是想問他要一個心愛之人。」
蕭憐立時就有些不自在了,臉頰微微發燙,眼光從勝楚衣臉上移開,想隨便找點東西看,卻一時之間找不到該看些什麼。
正不知所措,忽然,後膝挨了一下,人撲通一聲便跪在了蒲團上。
「喂,你幹什麼?」
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勝楚衣已將衣袍一掀,在她身邊跪下,一隻大掌在她後腦一按,她便咚地磕了一個頭,他也與她一同磕了下去。
「勝楚衣……」蕭憐剛把頭抬起來,再按,咚!又磕了一個頭。
她掙扎著從他手底下跪直,剛好勝楚衣也剛起身,轉向她,一雙眼中不知何時如有無數揉碎了的星辰一般,讓人眼上一眼,便想從此溺死在其中。
他定定地看著她,將手從那被揉的稀爛的頭髮上拿下來,認真地拿過她兩隻手,「憐憐,這最後一下,你若是願意,就拜,若是不願意,我會等到你願意。」
他何時曾這樣溫柔如水地、這樣認真地,與她說過這樣溫柔的話,蕭憐微微了頭,一雙眼睛就像一隻受了些許驚嚇的小鹿,眼光晃動了幾下,又悄悄抬眼看他,正迎上他眼中璨若星河的光,立時間,本就慌亂的人,更加慌亂。
「說好了一起出來偷東西的,怎麼就拜堂了,我都沒什麼準備……」她嘟著嘴嘀咕,想說自己連褲子都是破的,可是沒敢說出口。
勝楚衣小心翼翼湊近她,將額頭輕輕抵在她的額頭上,柔著嗓子低語,「憐憐,我只是怕一個不小心,又將你弄丟了,所以現在九幽天面前,將你訂下,從此你再也不是任何人的,只是我的,可好?」
他離她這樣近,額頭抵著額頭,鼻尖抵著鼻尖,「從此以後,都只給你最好的,必不讓你受半點委屈,鮫珠為信,江山為聘,千里紅妝,盛世大嫁,楚郎,決不食言。」
蕭憐的臉已經滾燙滾燙像只熟透的番茄,一顆心幾乎快要跳出來了,一動也不敢動,嘟著嘴小聲繼續嘀咕,「我要那麼多幹什麼。」
勝楚衣看著她那桃花瓣一樣的嘴唇近在眼前,就忍不住又近了一分,用冰涼的薄唇碰了碰她,柔聲低語,「那你想要什麼?」
蕭憐兩眼一閉,臉上紅漲地幾乎快要麻了一般,嘴唇動了動,說了兩個字,聲音小的幾乎她自己都沒聽見。
果然,勝楚衣也沒聽見,他冰涼的臉頰輕輕貼在她滾燙的臉上,稍稍側臉,那睫毛就能碰到她,清冽妖異的香氣沁透過來,「什麼?聽不見。」
蕭憐被他迫得幾乎快要跪不住了,向後躲了躲,又嘀咕了那兩個字,可聲音依然小得可憐。
勝楚衣就又近了一分,「真的聽不見啊,憐憐,到底是什麼?」
他臉上剛剛那般情動的認真上,又浮現了一絲壞笑。
「要你!要你!要你!……」蕭憐被撩毛了,奮起一頓亂捶,卻直接被勝楚衣張開懷抱給牢牢抱了個滿懷。
他抱著她,像是抱著個寶貝,悠悠地晃啊晃,仰頭看向九幽天的神像,「你聽見了?她要的是我!」
所以,沒你的份了。
外面隔著水幕立著的十二尊卻十分難受,他們只能模模糊糊看著裡面的人在做什麼,又什麼都聽不見。被滄海訣阻斷,既不能闖進去阻止那倆人在神祗面前有傷風化,又不敢一走了之。
裡面那位正笑眯眯哄小情人兒的木蘭芳尊,剛才僅以一隻冰棱,直接毀了百門嘯天炮,何等威力,他們都是有目共睹的。
那冰棱分明不是出自滄海訣,而是冰淵之極,是不可能在活人身上伴生的冰淵的威力!
木蘭芳尊,恐怕早已不是以前那尊木蘭樹下清靜無為的神了啊……
這時,森羅萬象殿內傳來勝楚衣威儀浩蕩的聲音,「外面的聽著,今日你等十二人在此為證,我木蘭芳尊與這位……」他聲線忽然一變,柔聲問蕭憐,「你叫什麼?」
蕭憐小獸一樣跪坐在他面前,眨眨眼,「下三濫。」
說完,被修長冰涼的手指在眉心點了一下。
於是外面那威喝繼續,「今日我木蘭芳尊與這小下三濫的訂下終身,你們可都看好了?」
外面的十二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看向溫庭別。
溫庭別無奈,只好恭敬道:「回芳尊,都看到了,記下了。」
「好!既然有聖朝十二聖尊為證,有九幽上神為媒,那麼……」勝楚衣揪了一下蕭憐的下巴,「我與這小下三濫的從此姻緣永結,再無更改!」
說著,廣袖一揮,那兩扇本需十二尊合力才能打開的宮門轟然重重地合上了。
「芳尊……」溫庭別在外面想阻止,可那手抬到一半,就停住了。
拜完了堂,接下來幹什麼?
洞房啊!
可是那裡面是森羅萬象殿!
舉頭三尺有神明啊!芳尊……!
稀里嘩啦!
裡面傳出一陣供桌上的法器被全數推到地上的聲音。
立在外面的人一陣心抽,自覺背過身去,兩隻手踹在袖中,端然立好。
裡面,蕭憐坐在供桌上,悠蕩著腿,「你這樣禍害他們,難道只是為了好玩?」
「非也,我是真的想在九幽天那兒,將你訂下。」勝楚衣隨手抓了一隻幔帳,咔嚓!好大的布料被撕開的聲音,蕭憐不失時機地「啊」喊了一聲。
這一聲,甚是銷魂,勝楚衣眉梢一挑。
蕭憐隨腳一踢,將供桌上剩下的一隻金缽給踹了下去,咣朗郎朗,一通滾。
「可是你早就跟我父皇定了蕭萼啊。」蕭憐跳下供桌,腳尖挑了一隻蒲團,砰地踢到宮門上去。
「蕭萼是個什麼東西!」勝楚衣走到另一邊,咔嚓一聲,將十數丈長的幔帳齊刷刷扯了下來。
「啊——!」蕭憐又是銷魂一聲,不知不覺間,有些臉熱心跳,「鮫珠為信,千里紅妝,迎娶九公主,那日夜宴,你的確跟我父皇要了她啊。」
勝楚衣飛身而起,將神殿頂上懸得高高的巨大五色幡給扯了下來,丟在地上,人落到九幽天神像腳邊,滿身白衣,華麗轉身,猶勝身後那尊泥胚神祗千百倍,卻面上儘是魔魅的笑意,「沒錯,定是要迎娶九公主的。」
他向她伸出手,「來吧,九公主,這裡有個密道,跟我走。」
「勝楚衣,你到底盤算了我多久了?」蕭憐身上有些燥熱,也不想再在這裡逗留,她飛身躍上神壇,將手遞進他的掌心,從神像後面一隻窄門鑽了進去。
護在她身後的勝楚衣邁進窄門之前,又回望了一眼九幽天的神像,卻是一陣心悸。
九幽天的神像向來都是兩面,示人那一面,慈悲神聖,清淨淡薄,超然物外,而背面那一張臉,則是真正承受了生、殺、予、奪、愛、恨、離、合、貪九宗大罪的容顏。
那張臉,竟然如此熟悉,熟悉地令人驚悚。
他不敢多看,一頭鑽進窄門,追蕭憐去了。
森羅萬象殿外,十二尊皆關閉五感,默誦清心咒。
罪過罪過,實在是天大的罪過!
如此在神祗腳下公然褻瀆,芳尊,您老人家古往今來頭一份啊!
這件事,是神皇殿的奇恥大辱,絕對不能讓第十五個人知道!
嗯?怎麼感覺知道的人已經有點太多了呢……
森羅萬象殿中神像後面的暗道,並不是什麼秘密,作為神皇殿的主要人物,十二聖尊皆知道有這樣一條逃生密道的存在。
只是立在外面的那十二位,怎麼也想不到裡面這位神祗般純白無上的至尊,驚天動地的御著滄海訣而來,最後會帶著那個下三濫鑽這條老鼠洞離開。
幽深的隧道中,黑黢黢一片,神皇殿輝煌了數千年,從無外敵入侵,所以這條暗道早就已經不知荒廢了多少年。
勝楚衣的雙眼在黑暗中,將一切看的清清楚楚,換到了前面,牽著蕭憐行進。
「勝楚衣。」蕭憐在後面拉了拉他的手。
勝楚衣停了腳步,柔著嗓子問,「憐憐,怎麼了?」
還沒問清楚怎麼個情況,懷中一軟,小人兒就撲了進來,環手將他的腰抱住,「我好熱,還是你身上涼快。」
「憐……,」勝楚衣艱難地拍拍蕭憐,這兒是幾百年沒人走過的暗道,你身子還不方便,這是真的想考驗叔叔是不是百無禁忌啊?
「憐憐啊,你這是怎麼了?」
那顆頭在他懷中蹭啊蹭,「我,好熱……」
勝楚衣抓起蕭憐的手腕,搭了脈,眉頭一皺,「你又亂吃了什麼?」
「我……」蕭憐一旦湊近了他,就徹底放鬆下來,「我把碧落丹給吃了……」
「你……!」
「我不是故意的,逃出來的時候不小心吞了。」
「憐憐啊……,我可拿你這張嘴怎麼辦?」勝楚衣沒辦法了,將蕭憐摟在懷中,周身泛起一層薄薄的冰霧,幫她降溫。
「碧落丹是我當年百無聊賴時隨便調配的一劑猛藥,加上當時剛好空桑國君進貢了一朵極為珍貴的無極花,我便全扔在了這藥中,成了碧落丹。藥性料想該是兇猛霸道,可因為無極花只有一朵,這丹便只有一枚,也不曾給誰用過。我……,我實在是不知道吃了它到底會怎樣啊,憐憐。」
埋頭在他身上蹭涼快的蕭憐,正忙著解衣裳,那手就突然停了,「什麼?隨便?不是說包治百病、可解百毒、提升功力的好東西嗎?」
「外人將它說得神乎其神,無外乎是因為裡面含了無極花,又出自我手而已。」
「那你藏那麼秘密幹什麼?」
「那書房的暗格一直閒著,我拿來做護宮大陣的啟動機關。而我當時除了琴劍,身無長物,並沒什麼東西需要藏起來,護宮大陣落成之日,手邊剛好缺一樣啟動大陣又重量合適的物件兒,就隨手將裝藥的匣子放了進去。這件事,當時剛好被一旁伺候的弄塵看在眼中,他又是個淘氣的,於是就越傳越是神乎其神了……」
「你你你……!」蕭憐咔嚓一聲撕了他雪白雪白的衣裳領子,臉頰在冰涼的肩頭蹭啊蹭,舒爽地喟嘆了一聲,「你都說不準這玩意有沒有用,還敢讓我去偷了換棠棠?」
「就是因為不知道什麼效果,又留著沒什麼用,所以他想要,就給他啊。」
「那他吃壞了怎麼辦,還不拿棠棠抵命?」蕭憐又氣他,又捨不得他身上的冰冰涼,索性嗷嗚在肩膀上咬了一口。
口感真好!彈性十足!
「我又沒用什麼毒藥,他吃了自然死不了,加上又是男子,頂多火氣大點而已。」
「那我怎麼辦?」蕭憐熱得難熬,哼哼唧唧。
「你……,你一身的炎陽火,比起男人,有過之無不及,你就慢慢忍著吧。」勝楚衣重重拍了拍她亂拱的頭,一聲輕嘆,「走吧,我先帶你出去。」
他嫌棄的彈了彈衣襟,幾百年沒人打點的暗道,髒死了唉。
黑暗中,蕭憐已是滿臉通紅,渾身滾燙,本就不堪的衣裳就更加扯得凌亂,恨不得整個人鑽進勝楚衣冰涼涼的身體裡面去,上衣已經褪得就剩下裹胸,熊抱著他,身子用力一傾,勝楚衣的後背重重地撞在了牆上。
「我不走!」
「憐憐,好大的勁兒。」
「楚郎啊,我好渴。」蕭憐黑暗中摸索著尋了他的唇邊湊了上去。
勝楚衣將將避開,「憐憐,忍一會兒,出去給你找水。」
「不行,就要你。」
「憐憐,這裡幾百年沒人來過了,太……」
「你自己脫還是我來撕?」
「你不是還不舒服……」勝楚衣被她撩得亂七八糟,各種艱難困苦,溢於言表。
「你管!」蕭憐手腳牙三招並用,一刻沒個消停。
「我……,我拿你該怎麼辦?」
……
勝楚衣以前從沒發現他的小白蓮會有這麼大勁兒!
他現在才知道,這小人兒平日裡羞羞答答都是裝的!
他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被人蹂躪成一朵嬌花!
等到他在地上扮地毯,被個小老虎一樣的女人摁著,分分鐘尋死覓活的時候,那小老虎狠狠咬了他的舌尖,一股腥甜沁滿了兩人口中,她審視獵物一般細細審視他,「告訴我,我是誰?」
勝楚衣一聲嘆息,「你,是我的,小祖宗!」
漆黑的暗道中,不知時光幾何。
直到折騰地天翻地覆,蕭憐周身的燥熱褪去,才消停下來。
現在兩個人都只知道一件事,那便是必須立刻、馬上找個地方洗澡!
除了不知幾百年的灰塵,還有許多血,若不是身處黑暗之中,簡直已是不可描述。
勝楚衣背著累得半死不活的人繼續在暗道中前行,蕭憐趴在他背上哼唧,「禽獸!」
勝楚衣的腳步就停了一下,「到底誰禽獸?」
「你!」
「我……」他怎麼想怎麼都覺得無言以對了。
「你明知道我身上不方便,還醬醬釀釀,你到底有沒有人性?」蕭憐有氣無力地捶他肩膀。
「憐憐啊,到底是誰先動手的!」
「你這麼禽獸,當然是你啊,難道是我?」
「好,是我,全都是我!」
他將過錯都認了下來,她便心滿意足地趴在他背上睡了,沒多久就打起了迷人的小呼嚕。
等蕭憐再醒來時,正躺在一張宛若雲宮般的床上。
雪白鬆軟的雲錦被,半透如霧的輕紗帳,兩側挽著沉甸甸如水的白綢幔帳,頭頂上綴著淺淡金色的瓔珞。
「若是醒了,就去先把自己洗乾淨吧。」紗帳被幾根修長的手指掀了,露出勝楚衣的臉,帶著淺淺的笑,兩眼彎彎,這情景就像在哪兒見過。
「天啊,我這是在哪兒?」
「白蓮宮。」
「哈?!」
「想不出我們兩個這樣狼狽,到底躲到哪裡才能不被人看見,那密道正好有一個歧路連著白蓮宮,就帶你來了。」
勝楚衣本是不願意蕭憐與白蓮宮有太多接觸的,畢竟若是不小心喚醒了什麼記憶,並不是開心地事。
可是,他已經被這個丫頭禍害地沒辦法了,雪白如羽如玉的衣袍,全是一片片的血跡,還撕爛了幾處,而暗道的另一頭則是通往神皇殿外的大御碼頭,這讓他如何公然背著這個渾身已經沒一件正經衣裳的禍害,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
白蓮宮的湯池連著地熱活泉,雖然多年沒人用過,但當年設計地精巧,只需打開泉眼,便有溫泉湧入,隨時可用。
蕭憐幾乎是被勝楚衣嫌棄地用兩根手指頭捏著,一頭扔進溫泉中,她掙扎了兩下,冒出頭來,怒吼:「我小時候,你都這麼洗我?太殘忍了!」
勝楚衣臉色驟變,「什麼?」
蕭憐慌忙改口,「沒什麼!」之後咕嚕嚕嚕,冒著氣泡,沉到水下去了。
等她再冒出頭來時,勝楚衣已然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坐在池邊等她,手邊整整齊齊放著一套衣裳,「出來試試合不合身。」
「哪裡來的?」
「阿蓮的。」
「她不是只有十歲?」
勝楚衣的眼光閃動,嗓音有些乾澀,「在她很小的時候,我就已經替她準備了許多衣裳,每一年每一季都早早做好。若是有進貢來的上好料子,就估摸著將來的身高胖瘦,提前找人替她多裁幾套。這一套天水重絲,當年一年間也只產兩匹,現在恐怕已經絕跡。她那時候年紀小又淘氣,這樣稀罕的料子,怕是穿幾天就壞了,就想著給她做好了留著,長大了再穿。」他頓了頓,「她一向比別的孩子高出一些,所以我覺得大概也合適你。」
女子長到十五六歲,這輩子身高就已經有了定論,所以,白蓮聖女十五六歲時候的衣裳,就已是與成年時的長短無異。
蕭憐眉毛一挑,「這麼珍貴的衣裳,你捨得給我?」
勝楚衣看著她的眼光有些沉,「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