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風雷營譁變(炸彈加更)
北大營在城外三十里處駐紮,蕭憐與杜棋硯一路策馬疾奔,倒是也沒用太多時間。
北大營駐紮著靖遠將軍霍崇光的霍家軍,此時偌大的軍營已經加派了大量巡邏的兵力,人人神色緊張。
蕭憐剛進大營,馬蹄還沒停穩,人就一襲紅袍直接從馬上飛躍而下,如一支箭般扎在地上,兩隻小皮靴踏起煙塵,背在腰後的雙手上,血金釘映著日光,泛著淡淡的煞氣。
霍崇光率兩名副將出帳迎接,見是蕭憐,又看了看他二人身後,眉頭一皺,「見過九殿下。」隨後直接問向杜棋硯,「陛下說的援手,就是你們倆?」
杜棋硯恭敬還禮,「非也,老將軍,末將並非援手,援手只有九殿下一人。」
霍崇光一臉的老大不樂意,「哼,老夫的孫兒現在生死未卜,這軍營重地,只怕是沒有美人好酒招待九殿下了。」
蕭憐也懶得理會老頭吹鬍子瞪眼,目光掃視大營遠近,「老頭兒放心,你這軍中的酒太糙,本殿沒興趣。」
「你……!」霍崇光礙於身份,不能與皇子直接衝突,便轉而指向杜棋硯,「你給老夫請來的好人!今日城霜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老夫絕不善罷甘休!」
說話間,肩膀上就是一沉,蕭憐的手壓在了他肩頭,「老頭兒,咱們打個賭,若是今日本殿救下你那長子嫡孫,他霍城霜以後改口叫本殿一聲爺爺,如何?」
「九皇子……!」
霍崇光幾乎要氣得發飆,被杜棋硯連忙七手八腳給攔了下來,「哎呀,我說老爺子,九殿下怎麼也是鳳子龍孫,天潢貴胄,給你家少將軍當爺爺,那是你們的福分!」
霍崇光怒摔,「他一個酒囊飯袋,只會誤了我孫兒的性命,我……我現在就親自進宮去另請高明!」
老頭兒說著翻身上了馬,對兩個副將道:「本將回來之前,若是有人敢輕舉妄動,休怪我軍法處置!」
說著策馬衝出了大營。
杜棋硯也不攔著,等看著霍崇光的馬奔遠了,回頭向蕭憐陪笑,「如此也好,方便殿下動手。」
蕭憐卻直接進了中軍帳,跳上霍崇光的將軍椅,也不急著救人。
杜棋硯就有點急了,「殿下,救人如救火啊!」
蕭憐將霍崇光的毛筆玩得滴溜溜轉,「本殿不敢妄動啊,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本殿一屆草包皇子,萬一老頭兒回來發飆,還不是說斬就斬。」
「可是,陛下點名要殿下親自來救人,若是有了什麼差池……」
「哎?肚臍兒,你說陛下是本殿的親爹還是他霍城霜的親爹?霍崇光是你爺爺還是霍城霜的爺爺?」蕭憐將他的嘴結結實實給封了,便整個人橫在將軍椅上閉目養神。
一旁的高副將就有些不淡定了,皇上既然派了九皇子來,而九皇子也沒什麼過失,霍將軍這個時候進宮去要求換人,自然是駁了皇帝的金面,擺明了說:我覺得你兒子不行,你看人肯定不准。
所以皇帝一定不會給他好臉色,更不會輕易換高手來。
此刻老將軍不在大帳,那些譁變的低階軍官卻正將刀掛在霍城霜的脖子上,占了小半個北大營,躲在裡面喝酒吃肉呢。萬一老爺子不在期間,那敗家子兒出了什麼閃失,問起責來,他們兩個當副將的,首當其衝要掉腦袋。
所以,不如就讓眼前這個敗家子兒去試試,救救那個敗家子兒。
但眼前這位,還挺傲嬌,既然有老將軍的話在前面擺著,肯定不會再巴巴地去幫他們救人。他們都是軍人,朝野市井之事所聞不多,但也多少聽過蕭憐在帝都的諢名兒,黑心大王蓮,只怕不是一點點不好惹啊。
耗了兩個時辰,誰都沒動靜,蕭憐正在打盹,一聲響徹整個北大營的慘叫遠遠傳來,兩個副將就心肝一顫。
沒多會兒,便有士兵進來,端了個盤子,上面放著一隻血淋淋的耳朵。
那士兵哆哆嗦嗦道:「秉殿下,兩位將軍,那邊傳話來,說……說少將軍這耳朵是給老將軍請來的救兵下酒的。」
蕭憐閉著眼,橫在將軍椅上,晃了晃僵硬了的脖子,「告訴他們,一隻不夠。」
「……」
高副將連忙打岔,「他們可還說了什麼?」
「他們還說,從現在開始,每隔半個時辰,就送來少將軍身上一個零件,除非立即備上三百匹快馬,十萬兩金票,放他們離去。」
高副將和身邊的林副將對了一個眼色,看來是不能再等了,於是兩手抱拳,齊刷刷跪了下去。
「求九殿下出手,營救我家少將軍。」
蕭憐昏昏欲睡,「不行,軍令如山,不能動。」
「殿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家少將軍是老將軍掌上獨苗,若是有什麼閃失,後果不堪設想!今日若您能出手相救,不論結果如何,老將軍問罪,我等願替殿下受軍法處置。」
蕭憐眼皮都不抬,「肚臍兒,他們說話管用嗎?我怎麼覺得不靠譜呢?」
杜棋硯正愁蕭憐不動,萬一有什麼情況,沒法向皇帝交差,趕緊順著杆兒就爬上去了,「回殿下,只要能救了少將軍,等老將軍回來,一切早已萬事大吉,他感激都還來不及,如何還敢說您半個不字。」
蕭憐這才從將軍椅上悠悠起身,隨手抽了兩張紙,「不管怎麼說,本殿就是個閒散皇子,一沒權、二沒人、三沒錢,你們只需要紅口白牙地忽悠,本殿卻要以身犯險,所以……」她晃了晃手裡的紙,「立個軍令狀吧。」
高林二將是耿直的漢子,立刻道:「好!只要能救少將軍,殿下說什麼,末將就做什麼。」
說著接了紙,提筆就要寫。
「慢著,本殿說一句,你們寫一句。很簡單,就寫——我等自願恭請九皇子殿下營救少將軍霍城霜,無論造成任何後果,都願一力承擔,與九皇子沒有半毛錢關係。如有違背,願以項上人頭相抵。」
杜棋硯立在下面聽見「半毛錢」三個字,輕輕咳了一下,立刻就被蕭憐給瞪了回去。
等到軍令狀寫好,簽字畫押,蕭憐將那兩張紙慢悠悠、小心翼翼的折了又折,看得兩個副將心急火燎,「殿下,半個時辰快要到了。」
蕭憐將軍令狀仔細收好,這才問道:「說說看,叛軍是些什麼人,害得霍老頭兒連自己家的狗都搞不定,還要進宮求援。」
高副將道:「本就是為了錢糧軍餉不公之類的小事,叛軍人數也不多,只有不到三百人,按說在京城附近造反,擺明了找死,但是這些人本就是些不要命的,如今經人扇動,又劫了少將軍,有恃無恐,就更加肆無忌憚。」
「不要命的?」蕭憐進了帳子,連口水都沒喝上,只好自己找了茶壺倒水。
林副將道:「是啊,譁變的是風雷營。」
噗!蕭憐一口水沒喝進去,全噴了出來。
杜棋硯豎起了大拇指,贊道:「你們老將軍可以啊,居然能為了點錢糧的事兒把風雷營給逼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