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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話到嘴邊,他終究還是咽了下去,他已經不是五年前,無知懵懂的少年,知道有的事情能說,有的事情不能說。
“弟子愚笨不堪,這些年裡修行境界一直進展不大。”
張小凡低下了頭,不敢面對田不易的目光,斟言酌句緩緩開口道:“前些日子,弟子忽然發現能夠驅動事物,但弟子自己都不能置信,所以不敢稟告師父師娘,沒想到”
田不易冷笑一聲,道:“沒想到這次卻一鳴驚人,大出風頭!”
田不易豈是這麼好矇騙過去的,當下聲音變得冷冽道:“你說你能驅物,但這至少要有玉清境四重的修為,我問過大仁,他只傳了你第二層的法決,那你可否告訴我,我這個孤陋寡聞做師傅的,你究竟是如何繞過第三層修煉至第四層境界的呢?”
他說到這裡,聲音已經變得冰冷無比,甚至帶有幾分煞氣,聽得眾弟子驟然色變。
張小凡選擇沉默,客房中一片寂靜。
許久,就在田不易臉色越來越難看,眾弟子擔憂之情越來越重,在田靈兒好奇的目光中,跪了下來。
田不易絲毫沒有動容,冷聲道:“怎麼?”
張小凡深埋下頭,沒有向四處在看一眼,低聲道:“師父,請您懲罰我吧。”
眾人聳然動容,田不易更是氣的勃然變色,蘇茹秀眉皺了皺,道:“小凡,你若是有什麼顧忌便與你師父直說就是,何必如此?”
張小凡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田不易冷笑兩聲,氣極反笑,道:“很好,你倒是個硬骨頭,我也是收了個好弟子,對我竟如此隱瞞。”
張小凡匍匐在地上,身子一顫,也不知道他此刻是什麼心情與表情,片刻後,只聽見他低聲道:“一切都是弟子的錯,請師父責罰我吧。”
田不易豁然起身,‘蓬’一聲,在他身下的椅子竟是四分五裂的炸了開來,眾人色變,只見他指著張小凡怒道:“都是你的錯,呵你可知道背師偷藝乃是我青雲門中大忌,輕則面壁數十年,重則廢去道行逐出青雲,你可知道?”
張小凡猛的抬起頭來,看著田不易,只見師父臉上滿是怒容,但決無一絲誇張,心中不由得一沉。
他當然知道青雲門背師偷藝的後果,但他終究沒有回頭看上一眼,客房中死一樣的寂靜,沒有人開口說一句話,只剩下或高或低,焦急的喘息聲。
就在這時,慕清霄上前一步,微微行禮道:“師父,是弟子斗膽,將後面的法決一併傳給了張師兄。”
張小凡身軀一顫,心中唯有濃濃的感激之情,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卻沒想到慕清霄在這種時候,竟願意站出來為他說話。
田不易愣了愣,張小凡是他帶上大竹峰的,當年資質如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哪怕法決傳授於他,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提高這麼多,期中肯定有貓膩。
慕清霄與張小凡在這些年裡走的很近,大竹峰一脈弟子都清楚,將法決私傳給張小凡也不是沒有可能,他心中硬是給自己找了一個饒過張小凡的理由。
有慕清霄領頭,以宋大仁為首強撐著虛弱的身體跪下,其他眾弟子都在田不易面前跪下,道:“師父,你就繞了小師弟吧。”
田靈兒也是連忙跑到田不易身旁跪下,臉色煞白,此刻的張小凡在她的心目中非常特殊,自然不希望出後者受到一點傷害,道:“爹,求你饒了小凡吧。”
田不易看著跪在腳下的這群弟子,還有自己的愛女,又盯著身前的張小凡,看了一眼慕清霄,慢慢閉上雙眼,搖了搖頭,一甩袖袍走了出去。
蘇茹看了眾人一眼,搖著頭輕嘆一聲,對宋大仁幾人說道:“你們真是不讓人省心,快都起來吧,我去看看你們師父。”
“是,師娘。”
屋內,眾人面面相覷,半響過後,田靈兒走上前來,攙扶著張小凡,張小凡臉上儘是微笑,緊接著兩人就竊竊私語起來。
此時,夜幕早已降臨,雲海廣場上,依舊是那邊雲氣飄渺,美如仙境。
田不易站在廣場之中,昂首看天,但見夜空繁星無數,月冷如霜,身後響起熟悉的腳步聲,蘇茹走到他的身邊,抬頭看了看星空,淡淡的笑道:“心情好些了嗎?”
田不易冷哼一聲,卻不說話。
蘇茹微微一笑,道:“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知根知底的,哪怕小凡背師偷藝,也最多也就小懲一下,你偏偏要裝作憤怒的模樣,都幾百歲的人了,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田不易看著夜空,一聲不吭。
田不易轉過頭來,瞪了一眼蘇茹,道:“你又不是沒看見,那臭小子跟什麼似的,師父,請懲罰我吧,明明是他的錯,居然還說得十分委屈的模樣,真是豈有此理。”
蘇茹回頭向住宿居所方向看了一眼,道:“我就不信你沒看出來?”
田不易道:“什麼?”
“靈兒的樣子有些古怪,她與小凡之間那你準備回去以後如何收場,背師偷藝這個罪名可大可小,要不我們看在靈兒和清霄的份上就不要太過分,明日就讓小凡會大竹峰,在後山面壁個三五十年也就是了。”
田不易一愣,哼了一聲,卻道:“面壁就算了,清霄不也說了,法決是他私下傳授的,若真如此,靈兒那丫頭恐怕也不會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