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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剛才那姑娘。
他低頭,瞧見一雙小鹿般靈動的眼睛,右胳膊肘上,貼著他剛給出去的創可貼。
「謝謝你,哥哥。」
謝斯白笑了,問她:「你多大啊妹妹。」
她說:「十四。」
謝斯白說:「那是得叫聲哥哥。」
又過幾秒,她又說:「我請你吃冰淇淋吧,就當謝禮,好不好?」
謝斯白立在榕樹下,雨好像比剛才小了很多,他沒拒絕,沒一會兒,小姑娘就跑去旁邊的小賣部,買了兩個冰淇淋出來。
遞給他一支,原味的老冰棍。
謝斯白有些好笑地接過來,雖然不太喜歡這種甜漬漬的味道,但那天還是拆開了包裝紙。
咬了一口,他抬腳準備離開,賈子京又催了。
「你要走了嗎?」
「嗯。」謝斯白應了聲,吃人嘴短,於是又多叮囑一句,「以後遇見這種事兒,別跟今天似的這麼虎,萬一打不過怎麼辦。」
少女點點頭:「哦,謝謝哥哥。」過了會兒,又指他前方那條路,「你走這邊嗎?」
「嗯。」
「那我們不同路,拜拜哥哥。」
這是謝斯白第一次見秦黛,後來,隔了一年零兩個月,再見之時,竟然也是個巧合的雨天。
那時候他在教室午睡醒來,下樓去買水。秋雨冰寒,教學樓前的廣場,有一棵從建校起就種在那兒的大榕樹,枝繁葉茂,氣根像生出來的鬍鬚。
樹下站著個穿白色裙子的少女,亭亭地立在綠蓉蓉的樹下,像朵乾淨純白的梔子花。
少女似乎在等人,打著傘,伸出手去接雨,過了會兒,她單手舉著傘,腳步輕點,踩著地上的水,一拍一拍的,像是在跳舞。
謝斯白瞧見傘下的那張臉,忽然想起一年前的那場雨,想起那個遞給他一支冰棍兒的女孩。
他沒能移開視線,過了會兒,有個中年男人也打著傘過來,應該是她爸爸,領著人上了樓。
謝斯白站了會兒,擰開手中的礦泉水,喝下去大半。
那時他也並未在意,只覺得還挺有緣。
第二天上課,班主任領進來一個借讀生。謝斯白那時正趴在最後一排睡覺,朦朧中只聽見班主任有些吵的說話聲。
說了什麼他不知道,後來模糊的清靈嗓音傳入耳中,有人作自我介紹。
他揉了揉耳朵,覺得有些癢。
這時,班主任氣地吼道:「離野!還睡呢?給我站起來,聽見剛才新同學叫什麼名字了嗎?」
謝斯白當時眯著眼睛起身,他說了什麼來著。
好像是:「我哪兒知道……什麼呆呆,秦呆呆?」
全班哄堂大笑,謝斯白清醒幾分,睜眼,瞧見教室前面,一雙靈動漂亮的小鹿眼,正微紅著臉盯著他。
被取笑的。
班主任氣極:「離野,你還能不能有個學生樣了!給我去教室外面站著,站兩節課!」
謝斯白當時自覺混蛋,非常主動地滾去了教室外面。
從後門出去前,他回了次頭。
秦黛已經抱著書包,去了班主任安排好的座位,馬尾後的蝴蝶結一動不動,沒朝後看一眼。
她好像沒認出他來。
第19章 琥珀拾芥V 感恩有妹
這天晚上秦黛睡得並不好, 一閉上眼睛,總控制不住地想起謝斯白那張臉,想起昏暗的樓道里那雙眼睛。
起初溫柔含笑, 後來冷漠無光。
她渾渾噩噩地做著夢,夢裡她轉身離開, 日落在天邊湮滅,墮入黑暗,下一秒, 一人出現在眼前, 她仰頭親吻對方那雙過分好看的眼睛。
秦黛驟然清醒, 揉揉腦袋,以為自己魔怔。去運動出汗, 練了好幾套高難度技巧動作,第二天晚上總算一夜無夢。
又過幾天, 網上起了陣波瀾。
蘇為衡生日那晚, 他們雨中集體跳舞的畫面被人拍了視頻,上傳到網上之後意外地火了。緊接著有個恰巧籌備的舞蹈相關綜藝節目找上門來, 不知從哪裡知道那天跳舞的人來自安北舞劇團的成員。恰逢一檔舞蹈類真人秀節目錄製, 導演組嗅覺敏銳,正愁邀請嘉賓的人選,當天在網上看到這段上了熱搜的視頻,就來請人了。
周從芳和她提起時, 秦黛婉拒掉了這個邀約, 她想專心投入下個月的《紅玉》演出和穿插的《春思》排練。
整個人都沉浸地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謝斯白這個人,也好似真的徹底從她生活中消失。
限定的一場日落,總該說再見。
在此期間, 她的工作生活一切照常,排練完下班了偶爾和向昭然一塊兒吃頓飯,聽同事譚慕言八卦——
「楚予諾好像交了個富二代男朋友,前兩天我看到她男朋友開跑車來咱們團門口接人,車標上有匹馬,寶馬也出跑車了啊?」
秦黛:「……」
誰誰誰是同,誰又買了個新包,團里搭檔的誰和誰又好了,諸如此類。
譚慕言消息靈通,也不知道每天上哪兒蹲守著,像團里的活體「瓜主」,沒她不知道的風波。
還有件大事,秦黛也是從譚慕言這兒聽到的風聲。
周從芳要被調走了。
確切地說,是升職,升上頭去當官了。
譚慕言:「周團也幹了蠻久的,我其實特別怕她,每次訓話都好兇哦。不知道這回來的新團長是個什麼樣的角色,只聽說家裡好像有點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