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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浸地跳著,好像這風雨落在身上,刮過臉頰也毫不在乎。
歌聲緩緩,梅艷芳的歌聲傳入他耳中:
「斷腸字點點,風雨聲連連,似是故人來。」
他想了很久,想起來歌的名字。
《似是故人來》。
謝斯白翻開的記憶里,那天似乎也是這樣的雨意綿綿的天氣。
謝斯白……不是,他那年的名字,還叫離野。
春山巷的住戶,多是年邁的老人,房屋破舊,青石板上的綠苔層層,連老榕樹上垂下的氣生根,都比別的多許多。
這裡地處七中正後方,小巷裡全是只容人行通過的窄路,又錯綜複雜,十分隱蔽,助長了不少來這裡蹲守中學生收保護費的小混混。
謝斯白第一次遇見秦黛,就是在這裡。
那天下了場秋雨,青石板被澆濕了,連走路都需小心三分。
謝斯白沒穿校服,胳膊肘間夾著籃球,往七中籃球場走。賈子京早發簡訊催了八百遍,結果謝斯白剛到春山巷,天空就飄起了雨,晦暗不明。
他停在一處屋檐下,午覺才睡醒沒多久,整個人形神懶散地靠著一點牆壁,捏著手機給賈子京回覆:還打不打?
賈子京:下雨了野哥QAQ
謝斯白:能像個爺們兒嗎?
賈子京:下雨了臥槽!
賈子京:小六剛找了個室內的籃球館,去不?
謝斯白:地址。
沒一會兒收到回復。
手機揣回兜里,謝斯白抬手,將運動衣拉鏈拉到頂,抵著線條流暢分明的下巴頦。正要跑入雨中,卻聽見幾聲動靜。
從一旁的死胡同里傳出來的。
「錢呢?就這麼點兒?」
一聽就知道又是收保護費的。
這一帶這種事兒發生的太多了,幾乎天天有七中的學生,被人攔在這死胡同里。
謝斯白斂眉,無意多管閒事。
腳步未動,卻聽見一道軟語。
「沒有了,我只有這些。」
音色清,調子軟,似這天落下的雨絲,輕敲在冷玉上。
謝斯白腳底轉了個方向,籃球從肘間挪到了掌心扣著。
「飛哥,搜唄,你要不搜讓我來,這女生長得還挺對我口味的。」
「操,你別說,這臉蛋是挺帶勁的。」
「嘖嘖,身材也不錯,以前怎麼沒見過七中有這麼漂亮的,餵你哪個學校的?」
謝斯白鬆手,一張臉冷得沒有溫度,籃球從掌心脫落,砸在地上,濺起一陣水花。
眼看著就要拐過去,一聲慘叫突然爆發。
謝斯白一頓,因為這聲慘叫來自剛才說話的男生之一。
「操|你媽的,你敢踢老子!」
「飛哥,你趕緊上……啊!」
還沒說完,就嗷嗷地連著好幾聲慘叫。
謝斯白在路口停下腳步,抬眸朝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只見一個染著黃毛的男生捂著□□躺在牆邊,而另一個,正被那個穿著白色裙子、扎著馬尾的女生,擰著手腕,疼得叫媽。
動作乾淨、利索,下手穩准狠。
這姑娘,身手不賴啊。
謝斯白將籃球接住,沒再往前。
他靠在牆邊,很不著急地欣賞了幾秒,眼看著那倒在地上的男生掙扎著起來沖向那姑娘,才一把把籃球甩過去,正中其褲|襠。
被擰著手腕的那個,好歹是個十七八歲的男生,生理條件天然決定的力氣怎麼說都比個十幾歲的少女強。
眼看著一腳要踢中那姑娘後腰,謝斯白把籃球當足球踢,踹了一腳,又中那男生小腿。
他語氣幾分吊兒郎當:「幾天不見,你飛哥現在連人家女生買發卡的錢都要拿了?」
被叫中名字的人一愣,待看清面前的人是誰,氣勢陡地下降:「野、野哥。」
謝斯白問:「這麼缺錢啊?」
那人:「……也還行。」
說著,從自己兜里掏出來好幾張紙幣,遞到謝斯白面前來。
謝斯白輕叱一聲,撿起自己籃球,從兜里掏了張紙巾,低頭擦上面沾到的泥水,看都沒看一眼那兩人:「滾吧。」
「哎,好嘞好嘞,野哥再見!」
「……回來,把人女生的錢還給人家。」
那兩人走後,謝斯白才看了一眼一旁的少女。白皙的胳膊上有處擦傷,破皮了,滲出絲絲鮮紅血跡。倒不是多嚴重,只是她皮膚如牛奶一般白,襯得那傷口十分觸目驚心。
對視一眼,只覺得那雙眼睛很美,像一湖春水。她右眼下,有一枚小小的淺棕色淚痣。
很小巧的一顆痣。
謝斯白移開目光,摸了摸口袋,還真找到一個創可貼,才用剩的。
遞過去,說:「湊合用吧,胳膊肘那兒回去得消毒處理。」
然後又彎腰,從地上撿起來一個蝴蝶結髮圈,是剛才從她馬尾上滑下來的。
他遞過去:「你的。」
「謝謝。」
謝斯白等她收了,才夾著籃球要走,本不需要多管閒事的,但那天不知道為什麼,他腳邁出去兩步,又回頭:「這片巷子治安不怎麼樣,以後不要一個人來。」
本以為會這樣結束。
那個陰雨綿綿的傍晚,謝斯白行至巷口,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回眸時,視線中出現一道白色裙子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