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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黛一頓,話全部堵在嗓子眼。
謝斯白抬手,掌心落在她後頸,指尖微動,有意無意地輕撫。
他說:「用完我就丟,秦黛,你很過分。」
第18章 琥珀拾芥IV 拜拜哥哥
昏暗無人的樓道, 秦黛心驟然停頓。
再三審慎斟酌,總覺得謝斯白的語氣里暗藏的,除了興師問罪, 還有幾分被人丟棄後的委屈。
連那句「你很過分」,聽在耳中, 都讓人不自覺認真反思自我,是不是真的哪裡做錯了。
秦黛嘴巴微動:「對不起。」
謝斯白不依不饒:「一句對不起就完了?」
還要怎麼樣呢。
後頸相相觸的地方一寸寸發燙,溫度上升, 秦黛難耐地動了動脖子, 想要躲開謝斯白那隻手。
但對方卻像個等待許久的獵人, 此刻獵物到手,怎麼可能輕易放她跑掉。
他的拇指蹭到她耳後, 輕輕地碰了下耳垂。謝斯白漫不經心地和她講條件:「那晚……」
秦黛抬睫,輕顫著, 似蝴蝶扇動的翅膀。
謝斯白說:「你又哭又咬的, 洗完澡就晾我在一邊自己睡覺。」他下結論,像個談判官, 「這不公平吧。」
「你要怎樣?」
「我要怎麼樣, 你不知道嗎?」
秦黛聽見他的低笑,像春夜讓人沉醉的風。
她閉了閉眼,用力推開謝斯白。
「利用你練習,是我不對, 我向你道歉。」秦黛吸了口氣, 認真道,「我原本以為,那晚之後我們就不會再見。但是謝斯白,既然那時候我們都是心甘情願的, 那事後來計較公不公平,也沒有意義。」
「如果我非要計較呢?」
謝斯白鬆了手,眉眼平和,這句話說出口時,語調也是十足的輕,就好像只是隨口一問。
秦黛抬眼,很奇怪,在這樣壓根瞧不真切對方眼神情態的環境下,哪怕他並未橫眉冷眼,那句反問也更像聲溫柔呢喃但她竟然能感覺到謝斯白此刻身上散發的冷淡。
她心裡卻在想,以他的條件,應該也不缺做……做那種事的人。
「謝二公子不是這么小心眼的人吧。」
她拿剛才荀冬雨對他的稱呼,擺明了是要和謝斯白就此劃清界限的態度。
謝斯白退開半步距離,語氣不高不低,也沒有再看她,多少句話在心上琢磨過,最後包裝出的卻只是簡單的反問:「你這麼想和我劃清界限?」
秦黛說:「謝斯白,津南的相遇,就當一場短暫的限定花期。」秦黛答,「我和你也註定不是同路人,以後再遇見,也當不認識吧,」
這話說完,謝斯白久久沒有回應。
秦黛也並不期待得到回覆,荀冬雨方才那麼諂媚的態度,她多少能猜出謝斯白的身份背景不一般。像他這樣的公子哥們,那些人身旁,哪個不是女人當衣服一樣換,不是逢場作戲紙醉金迷,風流浪蕩又多情。何況謝斯白這種,長相身材都稱得上頂級的,更不會缺了誰。
那天聽到他打電話,想必電話那頭是個愛吃甜品蛋糕的小女朋友。
即便要練習舞台上的感情戲,她也不能找謝斯白這樣的人,不能和他這樣的人靠的太近,離得越遠越好。
津南的那幾天,就只當是喝多了酒之後的意外吧。
秦黛一個字也沒有再多說,轉身退開樓梯間的門,沒再回頭。
謝斯白也沒有再跟出來。
男人靠在樓梯間的門上,眼睫低垂,平鋪在下眼瞼處,留下一片薄淡的淺影。
良久,低低笑了,像是自言自語:「還是喝醉了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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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黛沒想到,在樓梯間耽擱了幾分鐘,再出門,天空竟然飄起了淅淅瀝瀝的雨絲。
她出門前看天氣預報,明明還是陰雲無雨,所以也沒有帶傘。
正要打開手機叫一輛車,身後的大門被人推開。
蘇為衡送人出來,正好遇上秦黛。
「你剛才去哪兒了?」蘇為衡問。
秦黛含糊其辭:「洗手間。」
蘇為衡沒有懷疑,幾分鐘時間,雨竟然越下越大。
這場三月下旬來臨的降雨,是安北今年的春日的第一場雨。乾燥的空氣漸漸被濕氣浸染,沒一會兒,地面便全部濕透了。
周圍一同出來的,都是舞團的同事。
不知從旁邊哪家店裡哪裡傳出來的音樂聲,很老的一首歌,梅艷芳緩緩地唱:
「同是過路,同做過夢,本應是一對。」
分不清是誰先開的口:「要跳舞嗎?」
緊接著,三三兩兩的,沒一會兒,前方空曠的一片地上,有人隨著音樂聲,開始跳舞。
蘇為衡看向秦黛,眼神交匯,什麼都沒有說,只伸出一隻手,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秦黛欣然應允,搭上蘇為衡的手,步入這場春夜喜雨。一群人,就這樣開始在雨幕下跳起舞來。
曲調是同一首,開始時還一齊跳著,到後來雨越來越大,這些人也都開始自顧自地在雨中自在如飛。他們都是自小學了多年舞蹈的舞者,又一同進了團,多少個日夜,為排一段舞熬至凌晨。
雨絲從臉頰上划過,卻絲毫不阻礙他們腳下的舞步,伴隨著大自然敲打的節奏,沉淪於一場純粹的浪漫主義。
三層樓的窗內,謝斯白推開一點玻璃窗,目光鎖定在雨中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