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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爽嘆口氣,謝斯白是八年前回到的謝家。
據說當年知道在醫院抱錯孩子之後,謝家就在找人,找了三四年,終於在津南尋到了線索。
捧在掌心養的高令羲,是蜚聲國內的少年大提琴演奏家,而找回來的親生兒子,成了在學校逃課打架不學習的刺兒頭。
一個是嬌生慣養的金貴少爺,一個是摸爬滾打野草般長大的小混混。
當年在安北也算是樁大新聞。
本以為真少爺找回來了,這陰差陽錯抱回來的假少爺,也該被送回去了。吃瓜群眾翹首以盼,沒等到謝令羲被送回去的消息,反而等到了假少爺改姓,但繼續由謝家養著。畢竟養了十八年的孩子,感情都是年年歲歲里生出來的,謝家的確是捨不得。
謝斯白呢,改了這個名字後,轉頭入了伍。
應爽也是在那時候認識的謝斯白。
他呢,打小混不吝,小時候父母長輩們,都愛拿謝令羲這個別人家的孩子來比較。謝令羲本人,又自詡清高,看他們那伙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高傲得像只血統高貴的白孔雀。久而久之,應爽就越發煩這個人,碰到便不對付。
沒成想後來,這個謝令羲竟然是個被抱錯的。
應爽爽了,年少輕狂,在外面遇見謝令羲,出言嘲諷了兩句。結果那天,一向斯斯文文的謝令羲和他動起手來。
鬧得挺大,後來應爽被他爸扔去歷練了,也是那時候認識的謝斯白。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他計劃著先和人混成兄弟,再攛掇謝斯白,多多少少仗著謝蕙芝親生兒子的身份,給高令羲點顏色看看,反正別讓那白孔雀過得太舒坦。
但後來,並肩作過戰,睡過一張硬床板,野外訓練互相救過命,交情也就連著命了。
以前應爽是單純看不慣高令羲裝逼那樣,現在是替謝斯白排斥這個人。
但光他煩有什麼辦法,謝斯白本人呢,看上去沒一點要主動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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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昭然在醫院輸了兩天液,身體才稍微才緩過來。
想著要跳槽再找新崗位,心情就消沉,於是第二天剛從醫院出來,拍板約秦黛去逛街購物,只有瘋狂消費才能拯救她此刻的低迷。
秦黛自然奉陪,兩人在商圈逛了三個小時,收穫都不小,添了不少新款。
向昭然要去吃甜品,順便歇歇腳。
「說起來,黛黛,你怎麼回了一趟家後,回來老是就像藏了心事似的。」向昭然擺證據,「還老對著夕陽發呆,剛在樓下,盯著日落看了好久,叫你都像沒聽見。」
秦黛一愣,下意識搖頭:「沒有。」
向昭然:「坦白吧。」
秦黛摸了摸耳朵,手中的小叉子快把一份千層戳爛了。
「不吃別霍霍。」
秦黛收手:「你知道我在舞台上一向短板就是情緒表達,一直處理不好男女主情感之間的碰撞,施秋和老師給我提了點我以前沒試過的辦法,體驗派你知道麼,我……有試了一小下。」
「……你幹什麼了?」
「我遇到個crush。」
向昭然:?
秦黛說:「他長得很好看。」
向昭然:「你快說重點。」
「這挺重點的。」秦黛被眼神催得沒辦法,組織了下措辭,將和謝斯白相識的來龍去脈交代清楚,又道,「我帶他去了一次我們以前高中,那天月色很好看,我們接吻了。」
向昭然爆出一句:「我靠。」
「後來有次喝多了酒。」
「……不是吧,是我想的那樣?你們419了?」
秦黛想了想:「應該不算。」
但是那晚謝斯白的確很照顧她,那時意亂情迷,兩人貼得那麼近,她也有感覺到他有反應,額角沁出的細汗,微動的喉結,還有低頭時緊繃的下頜線。但模糊地記得,她哭完後,謝斯白把她抱回床上,陷入柔軟的被子,沒多久她就睡著了。
後來似乎是聽到了浴室傳來的淅瀝水聲。
向昭然伸手摸了摸秦黛額頭:「寶貝,是不是魏清濟那傻逼劈腿,還有舞團的事情讓你受刺激了?你以前,不是會這麼衝動的人。」
秦黛想了下,沒反駁,言辭匱乏地說:「但他真的……很好看。」
向昭然受不了她這一副被狐狸精蠱惑的樣子。
「我不信你和一個人crush一場,就真能幫你提高情緒表達,何況就這麼幾天,能相處出什麼來?」
秦黛:「他的眼睛,總讓我覺得,像是藏了好多話。有時候很冷,有時候又讓人沉溺,明明臉上的表情不多,但眼睛卻好像是平靜的湖面上泛起的漣漪。看見了那些起伏的波瀾,才會讓人發現,是不是起風了。」
文縐縐的,向昭然聽得發暈。
店門被人推開,有人進來。秦黛背朝著門口方向,一無所覺正在背後討論的主人公巧合出現。
「但其實,他看起來還是挺不好接近的。《春思》里有一段戲,是女主角身為公主,去扮作舞女引誘勢力強大軍權在握的將軍,我試了試。」
向昭然恍悟:「怪不得施秋說人家帥哥是個工具人,叫什麼來著,那天施秋說的,謝斯白?名字還挺好聽,所以你就是拿人家練習勾引戲碼啊,秦呆呆,你個小渣女。」
秦黛指腹蹭了下眼尾,沒有反駁,咬著吸管喝了口冰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