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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算了,等乾洗店洗好送回來,再聯繫他吧。
持續幾日的春雨初歇,天總算徹底放晴了。
秦黛這幾天,和施秋趕一早的高鐵去隔壁市看了場舞劇演出,晚上了去江邊散步,看了攝影展喝點小酒,泡溫泉又逛夜市,期間還要強行發照片小視頻給向昭然,引來對方對她倆一頓臭罵,不過這種小日子過得真挺舒坦。
乾洗店發來簡訊,通知她那件西裝已清洗完成時,秦黛正與施秋一腳踏進一家小酒吧。
在明安路。
這家的老闆是施秋小表弟,新店開業,之前就發了邀請,熱情似火地恨不得把朋友圈男女老少都拉過來。
反正也閒著沒事兒,施秋就揪著秦黛來蹭酒喝。
剛一進門,一個一頭粉毛的白淨小帥哥突然出現。
「可算來了,大小姐。」
小表弟秦黛以前見過,自封津南萊昂納多,特意給自己起了個英文名,Leo。後來大家乾脆叫他小李子。
不過不是真小李子,而是動畫片《神廚小福貴》里那位小李子。
因為小表弟小時候腦子缺根弦,沉迷於模仿裡面的配音,小李子模仿得惟妙惟肖,開這家酒吧前,也努力了好幾年,非要去當什麼CV。
被好幾位配音導演婉言相勸,沒辦法,公公音實在不是大眾所愛啊。
施秋誇讚了一番這酒吧裝修,專門給小表弟心尖上塞蜜糖,硬把逼格快吹上天,哄得小李子心甘情願送了兩人一瓶好酒,去招呼別人前,還湊到秦黛和施秋耳邊道:「姐姐們,今晚放開了喝,要看上什麼帥哥跟我說,出門兩百米那酒店我熟,少說打八折。」
秦黛:「……」
兩人屁股剛挨上凳子,忽然燈光一閃音樂起,角落裡拐出來一排衣著光鮮的帥哥美女。
秦黛張了張嘴:「你小表弟開的,是正經酒吧吧?」
施秋同款震驚表情:「我現在,也有點懷疑。」
眼瞧著這一路帥哥美女從眼前走向DJ台,正兒八經開始打碟了,施秋拍胸脯替高血壓犯了好幾年的姑姑姑父鬆口氣:「看來是的哈。我真服了,DJ上台有必要搞這麼隆重嗎。」
節奏感衝破天花板的音樂此起彼伏,舞池中的人越聚越多。可惜這種節奏的音樂對秦黛和施秋都沒有吸引力,兩人計劃喝一杯算是給小李子撐撐場面就走。
小李子跟長千里眼似的冒出來,撒嬌耍賴不讓人走。
秦黛和施秋都有點兒扛不住這路數,小李子放大招:「樓上有棋牌室,我的好姐姐,打不打麻將?三缺一!」
施秋聞言一頓,望向秦黛,滿臉都寫著心動。
得,這算是把住命門了。
眼看著秦黛表情鬆動,施秋摟住人就在她側臉一親:「愛你寶!」
上樓進了房間,才發現這是個大包廂。
麻將桌擺在靠門右邊房間,左側隔一道牆,是圍成U型的沙發。
麻將桌的確三缺一,施秋一進門就直奔空位,也不管那三位她認不認識。而秦黛一抬眼,瞧見張幾天前才見過的面孔。
應爽也認出了她,扶了下眼鏡朝秦黛說了句嗨。
施秋驚訝:「你們認識?」
應爽說:「應該算吧?」
目光轉向秦黛,秦黛點點頭,應爽在這兒,那……
她下意識往另外一間房走過去兩步,視線轉向一牆之隔的另一邊。
沙發上三三兩兩坐了幾人,一個女生拿著麥克風,柔聲細語地唱著的《紅豆》。
還沒跟你牽著手/
走過荒蕪的沙丘/
靠近門口處的沙發,有一人背對著她方向。身上是黑色的襯衫,撐在沙發扶手上的左臂衣袖挽了幾折,腕錶斯文地圈著他手腕,機場見過的那款,其下,小臂線條流暢。
唱到「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時,那人側了下腦袋,荼蘼的燈光從他臉上掃過去,連帶著讓周身的清冷氣質都變了調,風流浪蕩一公子哥。
此前一副斷情絕欲情態的人或許只是一面偽裝,撕開表皮,紙醉金迷中遊刃有餘的模樣,倒更像個真實的人。
背對著秦黛的人側過身來,眉梢微挑,閃爍的燈光全跑那雙眼睛裡去了。怎麼會那麼亮。
「好久不見。」
幾天?
「好久不見」現在也用來形容三天之隔了嗎?
現代漢語詞典允許了嗎?
或許是等了三秒,都沒等來眼前人對他的回應,謝斯白抬眼,笑了聲:「你又把我忘了?」
又?
上次懷疑不記得機場那一面的不是他嗎?
不知為何,她硬生生從這句話里,聽出了百轉千回的委屈。
明明謝斯白臉上沒表現出半分這種意思,她怎麼就只憑一絲眼神,擅自添加這些無中生有的幽幽情緒。
秦黛抬手挽了下耳邊垂下的發,小聲說:「沒有。」
有人揚聲問:「謝哥,你朋友啊?」
謝斯白還沒開口,秦黛接道:「不是,我是小李子表姐的朋友。」
這話說完,沙發上那人又瞧了他一眼,沒反駁她,倒還笑了一聲。
秦黛裝什麼也沒看見,淡定自如地從他臉上挪開視線。不知怎麼的,因為謝斯白那一笑,她的回答怎麼聽都成了欲蓋彌彰。
秦黛正要找個位置坐下,從謝斯白身旁穿過時,一條長腿突然伸出來,堵著過道,正巧擋住了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