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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聽說,也只有同考場的人,在高考那天見過離野一面。
魏清濟在創業伊始,曾在某峰會上,遠遠見過離野一面,那年,他的名字已經叫謝斯白。跟在寰宇集團董事長謝蕙芝身旁,氣質卓絕,周身矜貴,和那場會上人人想攀附的謝蕙芝有如出一轍的眉眼。早已不是被人罵「野種」的少年。
人生際遇誰能料想,何況投胎這種運氣活兒,魏清濟也羨慕不來。
一同創業的朋友,聽說寰宇繼承人是他老同學,攛掇著他去打招呼。他那時不屑,當年同在一個班都沒多少交談,不熟到極點,何況他曾經……魏清濟的高傲不允許他伸出那隻手,更抗拒在謝斯白面前拿低姿態。
他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再次見到。
還是在秦黛身邊的位置。
魏清濟定定心神,遠遠看向走出好幾步的秦黛,心口鈍痛。
他是不想和秦黛分手的,也沒有想到會被她當面撞見那一幕。
他追了她那麼久才在一起,是真的很喜歡她。
出神的剎那,女友到他身邊,胳膊被人挽住。同時謝斯白大步流星轉身,魏清濟釘在原地,看著他到秦黛身邊,二人對視一眼,之後並肩走入餐廳。
「那是誰?」新女友問。
魏清濟擠不出笑:「老同學。」
「兩個都是嗎?那個女生呢,她好漂亮啊。」
「……都是,」魏清濟握住她手,「寶貝兒,走吧,我們換一家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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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內,直到菜品上齊,相對而坐的兩人都沒動筷的意思。
從進來到現在,除了點菜時,兩人也沒有說話。
暖調的光鋪滿了整個中間,桌上的白色玫瑰嬌艷欲滴,服務生路過,秦黛喊住,主動要了瓶白葡萄酒。
送上來後淺淺抿了一小口,她才出聲:「你改過名字嗎?」
謝斯白嗯了聲,視線從她喝過酒後折射出水光的紅唇上掃過,他的眼神有點冷。
秦黛又喝了一點:「我沒認出來你。」又道歉,「我一直不太記人,你說你在津南待過幾年,原來我們還做過一年多的同學,你……也沒認出來我嗎?」
她鬆開捏著高腳杯的手指,搭在白色的餐桌布邊沿。
謝斯白沒看她,抬眸鬆鬆地眺向窗外。
「沒有,」他只說,「高中過去太久了。」
秦黛哦了聲,點點頭,是好久了。
何況她那時只去七中借讀了三個學期,作為一個插班生,哪怕是個活潑主動的人,也很難融入已經形成一體的班級,更別說她那樣的冷淡性子。
她連當時班上的人也忘得差不多了,謝斯白不記得她,也很正常。
秦黛沒有懷疑。
她的眼睛注視著謝斯白,專心致志地看,像要確認什麼,謝斯白很難做到忽視,不禁望過來,問:「看什麼?」
秦黛:「你以前是不是和魏清濟有過節?或者關係不太好?」
「怎麼這麼問?」謝斯白喝了口白葡。
「你現在看上去有點生氣。」秦黛說,「從遇見魏清濟之後才這樣的。」
謝斯白聽不出情緒地說:「你還看得出來我在生氣?」
「……」
秦黛抿一下唇角,她媽媽小時候就說她不會看人情緒,有時候會顯得有點呆,這大概就是上帝給她關掉的那扇窗吧。
還好長得不呆頭呆腦,秦黛覺得她還是能拯救一下,便輕聲問:「那你是在生氣嗎?以前和魏清濟鬧過矛盾?」
謝斯白給自己倒酒,一口喝下去大半,然後才道:「沒鬧過,但關係不好,有過節。」
秦黛感覺他應該不太想說,便也識趣地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有什麼過節。
她又要伸手去拿酒杯,被謝斯白長臂一展先下手為強。
「就這麼想喝酒?」
秦黛一愣,感覺他語氣聽起來有點兇巴巴的意思。
謝斯白拿遠了酒,竟然連同杯子也給她收走:「先吃點東西墊墊。」
秦黛只好拾起筷子,但今晚實在沒胃口,沒動幾下就停住。
謝斯白比她吃的還少,猜測他今晚應該是沒有心情再給她當陪練,秦黛便沒有再提,等回車上,直接和司機報了地址回家。
快到時,謝斯白問了她一句:「你今晚是不是沒心情再練習了?」
秦黛心說,感覺你更沒有心情給我反饋,但沒說出口,怕提魏清濟讓他心情更差,便囫圇點一下頭。
賓利車停在樓下,秦黛道聲謝,伸手去按車門。
左手手腕卻忽然被人拽住。
她回頭,也感覺到謝斯白微涼的掌心,攥著她手腕的力道也比以往重。
「怎麼了,還有事嗎?」
謝斯白鬆了點勁兒,但沒放開手。
他全神注視著她的眼睛,不知要從那雙大多時候冷若冰霜的眸中看出什麼花來。
直到秦黛微微掙扎,才驀地放開。
「你怎麼了?」秦黛忍不住問。
謝斯白卻問了句:「你以前喜歡他什麼?」
秦黛一愣,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魏清濟。」謝斯白直白地點破。
秦黛帶著幾分錯愕的表情:「你怎麼知道?」
「看出來的。」謝斯白擺證據,「你一看見那人就躲,魏清濟又看你好幾眼,臨走都捨不得回頭,還那麼喊你。很明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