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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白搖頭。
秦黛便轉了身,走去醫院外最近的一家便利店,買了兩個飯糰,兩個三明治,還加了個麵包,一杯熱牛奶,遞給謝斯白。
謝斯白接過來,卻笑了:「你餵豬呢?」
秦黛見他露了絲笑,心也放下來幾分。
兩人在樓下吃了早餐,謝斯白再帶她上去時,病房裡只剩下了謝蕙芝,高岐和高令羲送謝崇山回去了。
「這位是?」謝蕙芝開口。
謝斯白說:「秦黛,昨天是她救了溪溪一命。」
又和秦黛介紹:「這是我媽。」
秦黛問了聲好,闡明來由:「我來看看溪溪。」
謝蕙芝一個手段凌厲的女強人,此刻卻紅了眼睛:「謝謝你,秦小姐,你是我女兒的救命恩人。」
秦黛受不住一個長輩對她這樣,好歹最後謝斯白救場,算是也讓她鬆口氣。
秦黛隔著玻璃窗,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謝苑溪,剛醒了會兒,現在已經睡著了。
監測器數據穩定,小姑娘的嘴唇雖還蒼白,但好歹看上去正常了許多,不像昨天那麼青紫。
謝斯白叫來了鄭叔。
「媽,你也先回家吧,這兒有我。」
謝蕙芝也一夜沒闔眼,身體不能強撐,她沒再堅持,也和兒子說:「你也進去房間睡會兒,媽下午來換你。」
謝蕙芝走了後,謝斯白和秦黛並排站著,隔著一道玻璃凝望著躺在病床上的人。
「溪溪是生下就得了這個病嗎?」
謝斯白嗯了一聲:「懷她的時候,我媽正好發現了當年抱錯了孩子,孕期受了刺激,又早產了,生下來就檢查出了三尖瓣閉鎖。」
秦黛噤聲,好一會兒沒說話。
她望了他一眼,低聲說:「你也去睡一小會兒?我幫你看著。」
家裡的傭人正好將他的東西送過來,謝斯白進了趟衛生間,再出來時,已經洗了澡換好了衣服,連冒出茬的鬍子也刮乾淨了,乾淨清爽。
精氣神都恢復了幾分。
秦黛多看了他一眼。
謝苑溪脫離了危險期,謝斯白心弦也松下來,還有心思和她開玩笑,眉輕輕一挑:「我說剛才嫌我丑吧。」
秦黛:「……」
她發誓沒有。
這是VIP病房,謝斯白沒進另一件陪護臥室,只在外面的沙發上坐下。
沒一會兒,就眼皮沉沉地耷拉起來。
秦黛看不過去了,走過去靠近他:「你進去睡吧。」
謝斯白睜開眼,睏倦至極的模樣,只看了她一眼,伸出手來,勾住她的手腕,將人拉著在他身邊坐下。
「借我靠會兒,」他聲音低啞,「就一會兒。」
秦黛的心驟然間軟下來。
她望著他的眉眼,很想伸出手去,替他撫平疲倦。
她在謝斯白身邊坐下,讓他靠著,下一秒,他卻低下身,腦袋枕在他腿上,雙眸闔著,剛洗過的烏黑短髮,蹭到了秦黛堪堪抬起的手腕上。
秦黛飛快收回手,卻聞到自己手腕上傳來的一股淡淡的清香。
被窗邊吹來的風一吹,又很快消失。
她移開目光,刻意不去看枕在她腿上的人。
沒幾分鐘,謝斯白似乎就睡沉了。
秦黛感覺到他平緩均勻的呼吸聲。
她目光收回來,微微一低,就落到男人深邃的五官上。
他睡著時,竟然顯得很溫順。
很乖。
秦黛奇怪於,自己竟然會用這個詞來形容謝斯白。
她動作小心又謹慎地伸出手,觸到他的短髮上。出乎她意料的是,謝斯白的頭髮竟然很軟。
瑩白的指節,被濃黑的髮絲掩蓋,她像是安撫般,微不可察地在謝斯白頭上摸了摸。
視線一轉,瞧見他側著臉,而此刻正面對著她的那顆棕色小痣。
秦黛像是鬼迷心竅了。
她伸出指尖,碰了一下。
才一下,懷裡的人突然睜開眼睛。
謝斯白的眼神還帶著幾分未消的睡意,但出口的話卻清晰,邏輯縝密嚴謹:「我說了,女朋友才能摸。」
秦黛一頓,當場狡辯:「我不小心碰到的。」
謝斯白拽住了她那根「作案」的手指,收進掌心。
秦黛掙了掙,分毫不動。
「我以前也有的,我只是想摸一下,」秦黛放棄掙扎,「你怎麼這么小氣,說得像——」
她語調一停,謝斯白催:「像什麼?」
秦黛:「守宮砂一樣。」
謝斯白閉上了眼睛,接她的話:「對,我親媽都沒碰過。」
秦黛:「……」
他好像又困了,聲音沉下來:「什麼時候想好?」
秦黛沒說話。
謝斯白往前貼了貼,嗓音愈發輕,像入夢前最後一句呢喃,又帶幾分無可奈何的縱容:「你就吊著我吧。」
第46章 落日珊瑚IV 狠心絕情
病房有淡淡的消毒水氣息, 謝斯白淺闔著眸,呼吸均勻。
秦黛一低頭,就能看見他那張臉。她此時, 竟然覺得,懷裡的男人像個大型犬, 但謝斯白比老大還會撒嬌。
輕聲呢喃的那句,真的讓她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很過分。
狠心又絕情。
她方才行兇的那根手指, 還被他握在掌心裡。
秦黛嘗試著掙脫, 謝斯白沒醒過來, 卻像是嬰兒天生具備的達爾文反射,抓握進掌心之後, 輕易不會再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