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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白嗯了聲:「那兩幅畫改了好幾次,那位畫家差點跟我撂挑子不干。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老大。」
老大應聲,似乎是早就被訓練好了,聽見這句,張嘴從那捧玫瑰上,將戒指盒銜在嘴中,給謝斯白送來。
他前天出差,就是去拿它。
「這個是最折騰的,四個月的時間,不算長,設計師和工匠差點被我逼瘋。」
謝斯白接過來。
「我一直是個運氣不太好的人,鋼琴,戎裝……老天爺好像不太允許我長久地實現理想。我沒有和誰說過,其實夢想里,還有一個很小的心愿,是家,我以前沒有擁有過,現在好像老天爺又把它送給我了,運氣似乎在今年變好了。」
「因為在今年,我又和你重逢了。」謝斯白笑了下,道:「還有一個夢想,我一個人藏了很多年,關於月亮,關於你。秦黛,生日快樂。還有一句要徵求你意見的話,我想了很多次我們的未來……」
他說著,要將手裡的盒子打開,秦黛卻忽然伸手,按在他手上,也按在他手裡的盒子上。
「怎麼了?」謝斯白問。
秦黛的神情很淡,那眼中,不是他計劃中的歡喜。
冷冷清清的。
像冬日的長月。
「我不過生日,謝斯白。」秦黛輕聲說,「從來不過。」
謝斯白是真的頓了一下。
他反應了好久。
「對不起,我不知道。那蛋糕等會兒給老大吃。我……」
秦黛打斷他:「我也沒有想過,我們的未來。」
謝斯白道:「你說什麼?」
秦黛知道他聽見了的。
好一會兒,風把窗簾吹得簌簌地動。
謝斯白手垂了下去。
「好,沒關係,」他音調低下來,和之前相比,像是突然被人推入冷冰冰的海水中,一直在下墜,他低低地道,「……以後慢慢想也可以。」
秦黛心臟疼了一下。
怎麼會沒關係呢。
她都替他覺得委屈。
可是……
她好像一直就是這樣一個人。
沒人受得了這樣的冷淡。
謝斯白不該喜歡她的。
不該喜歡她這樣一個人。
沒有結果的,無望的一條長路。
他已經走了那麼久,不應該再往前了。
因為那路的盡頭,不是盛開的花海,秦黛知道的,那裡只有一片冷清的荒原,一彎孤月,別的什麼都沒有了。
他應該到陽光炙熱的地方去,應該被人熱烈地愛著,應該擁有燦爛的世界。
秦黛聲音輕得像風:「謝斯白,我們分——」
她沒有說完,被謝斯白低沉壓抑的一聲打斷:「秦黛!」
長久的靜默,謝斯白一直在看著她。
好像要將她整個人,都掰開了,揉碎了,瞧瞧裡面是不是用雪做的。
好幾秒,在秦黛試圖再次開口時,他忽然轉身,帶起一陣風。
門「砰」地一聲被關上。
謝斯白走了。
秦黛在原地站了好久,她久久地望著那道門。
半晌,蹲下來,抱著自己的膝蓋。
地上的玫瑰花瓣,落了滴雨。
第64章 月亮謎底VIII 滾燙真心
那一盞孤零零的燈, 亮了很久。
窗外,暮雲合璧,片雲聚了又散, 漸漸入了夜。
秦黛在窗邊的一隻矮腳沙發上,一個人坐了好久。
久到若不是對面那幢樓的點點燈火, 漸次熄滅,她都不知道,已經該到睡覺的時間。
膝蓋有些僵硬, 她動了下, 很慢。
一直趴在她腳邊的老大, 立即甩一下腦袋,站起來。
秦黛伸手, 在空中停留一秒,觸到老大的頭。
「對不起。」她輕聲說, 「我忘記了, 餓不餓?」
她從沙發上下來,去廚房, 從冰箱和柜子里將老大的餐食拿出來。
老大在那兒啃肉時, 她就一動不動地盯著瞧。
等老大也吃完了,很乖地去自己睡覺趴窩的軟墊上,她才又起身。
客廳的布置沒有變,和謝斯白離開時一模一樣。
秦黛伸手摸了摸那捧玫瑰, 然後又在蛋糕面前蹲下來。
她解開絲帶, 月亮蛋糕周圍,還有一圈星星燈。
她頓了好久,才又有所動作。
她插了根蠟燭,找到旁邊的火柴點燃。
很小的一朵火光, 搖搖晃晃,好像隨時要熄滅。
秦黛才意識到,是打開的窗吹來的穿堂風。
她立即起身去關上。
蠟燭的火光不晃了,很安靜地燃燒。
秦黛手伸出去,攏著,那融融的暖意便傳到她手心。
心卻是冷清的。
謝斯白被她氣走了。
她想。
蠟燭一盞燃燒到底,幾乎要碰到月亮上的奶油時,秦黛才吹滅了。
找了根叉子。
她吃得很慢,好像很怕這蛋糕太快吃完。
可吃它的動作卻沒有停。
她似乎是不怕胖了。
下次匯報體重體脂一干數據,變成什麼樣,此刻都不想管了。
在深夜裡,秦黛一個人,吃完了一整個生日蛋糕。
秦黛沒有許願。
但她應該和謝斯白說聲謝謝的。
這是她吃到的,第一個生日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