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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黛嗯了一聲, 淺嘗輒止。謝斯白說的沒錯,穿腸過肚的辣, 也不算好喝。
只這一口, 她沒再動過杯。
「老大呢,你來這兒它怎麼辦?」秦黛小聲問。
「送回家了, 有人照顧, 別擔心。」
「哦。」秦黛點頭,不忘提醒,「那你記得跟照顧它的人說,不要餵太多了。」
謝斯白輕笑一聲, 瞥她:「你以為都跟你似的溺愛孩子。」
秦黛沒覺得自己過分溺愛, 她還算合格的鏟屎官吧。
但她大度地沒和謝斯白計較,畢竟以後要摸人家的狗,還得有求於他。
旁人久別重逢地侃侃而談,他兩這一角, 像是每天都尋常的日常。
但兩人都曾經是班上的話題中心人物,想置身事外並不可能。
賈子京離最近,他都不知道,這兩人什麼時候這麼熟悉了?
看上去就像……
每天都會見面似的。
郭裕和薛琳琳挨著,互相交換了好幾個眼神。
郭裕當初還短暫地和秦黛做過前後桌。
秦黛這人,五官明艷,氣質清絕。不知道是不是從小學古典舞出身的緣故,拒人千里之外,是個凡人無法接近的九天神女。
以為相處時間久了,神女總會下凡。但那一年多的同學時光,七中連不是二班的人都知道,秦黛啊,表面上冷,內里剖開了,也是塊冰,更冷。
所以剛才,他們邀請了幾句,而秦黛仍冷冰冰的態度,也沒人覺得有什麼。
但此時,謝斯白出現了,秦黛便願意過來一起喝酒,眾人才是真錯愕不已。
這兩人當年,好像也不熟吧?
薛琳琳的眼睛像裝了八卦雷達一樣射過來:「謝斯白,秦黛,你倆聊什麼呢,也適當地理一下我們這群人呀。」
郭裕附和:「就是,還沒問呢!謝斯白,畢了業就沒了你聯繫,我也就和老賈聊天才能從他嘴中聽到你消息,聽說你後來去部隊了?」
謝斯白只嗯了一聲,並不願意多談的樣子。
魏清濟電話響,他說了句「公司的事,我接個電話,你們繼續」就離了座。
有個和魏清濟相熟的男同學,揚聲道:「魏總現在可真是大忙人,你們不知道,我約他出來一次都費勁。」
可不是費勁嘛,秦黛心道,忙著腳踏兩條船,分身乏術。
但這話題卻起了個頭,眾人紛紛開始打聽起昔年同窗如今的現狀。
當年在學校混得好的,混得不好的,誰都揣著點兒暗戳戳的心思。表面上推杯換盞言笑晏晏,實際上有的人巴不得別人沒自己過得好,找份優越感,填補填補被成人世界摧殘的滿是窟窿的靈魂表象。
回回考試班上第二的學神,還在苦逼地讀博;最愛臭美的女生,是個粉絲剛過二十萬的小網紅;成天逼逼賴賴話最多的那個,專業對口地成為了金牌銷售。考了名校的同學進了大廠,在996熬夜加班掉頭髮;進了一般學校的,剛考公上了岸。朝九晚五,結婚生子還房貸……
謝斯白是個話題人物。
桌上的女生,沒把目光不放在他身上的。
當年也不知道是多少人無疾而終的暗戀。
「謝斯白,你呢?畢業了就沒了你消息。」一個穿著恨不得把logo印滿身的男生道,「嗐,我估計我都不用問,誰都沒有你會投胎,命也太好了,我怎麼就沒個豪門父母將我遺落在外。」
這話說得有些酸。
但當年同班三年,誰不知道謝斯白是個生父不詳的人,還有人傳艾如芬是個小三,偷偷生下的兒子。每隔幾天都頂一身傷到學校的離野,什麼時候被人羨慕過他的命運。
秦黛抿了抿唇,冷淡地望了眼剛開口的人。
賈子京語氣不掩刻薄地接話:「費強,咱不如多做做夢吧,實現得快點。」
話是句玩笑話,但賈子京的表情並沒有在開玩笑。
費強當年和謝斯白不太對付。
僅是因為費強當年喜歡薛琳琳,但薛琳琳暗戀謝斯白三年。他不知道抓到多少次,薛琳琳偷偷看謝斯白的目光。
這事兒除了費強,沒人知道。但費強當年就愛針對謝斯白,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剛才那番話,聽在人耳中也並未感覺到其中的善意。
生活委員打破尷尬:「哈哈,強子就開個玩笑,其實我也做過這個夢來著。」
「是啊,誰還沒夢過一覺醒來忽然有幾十億幾百億的家產要繼承了哈哈哈。」
「對對,我也是……」
謝斯白對此並沒做什麼回應,他的眉眼冷冷淡淡,下顎線流暢卻鋒利。
秦黛看他端了酒杯,琥珀色的冰涼液體入口,咽下去時,喉結上下地滾動。
但還是有人掩不住心裡的好奇,非要打聽。
謝斯白又抿了口威士忌:「繼承家業。」
「我去,酸了。」
桌上立即笑開來,
旁人聽了羨慕。
可他冷淡的語氣,卻讓秦黛心上發緊。
於是在他仍要伸手去端酒杯時,先發制人拿開了。
謝斯白挑眉看她:「幹嘛?」
秦黛道:「不好喝。」
謝斯白還要說什麼,有人將話頭遞給了秦黛:「秦黛,你呢,還在跳舞嗎?」
問話的是郭裕,秦黛雖然早已經不記得人家,但保持禮節地點頭,算作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