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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就到了手術當天。下午兩點,伴隨著摩托車發動機的轟鳴聲和濺起的塵土,那位魁梧的摩托騎士和他的乖囡再次閃亮登場。
當公孫宇踏入醫院大門時,他雄壯的身材甚至把門外的日光都遮住了大半。
有不明就裡的客人小聲議論:「現在開寵物醫院,都能碰上收保護費的了?」
殷九竹和景旭提前空出了下午的時間段,正在診室里等著他。見他來了,殷九竹問了問兔兔今天的食慾情況,然後拿出手術同意書,給他講解麻醉相關的風險。
兔子和貓狗不一樣,貓狗做手術前需要八小時禁食禁水,以防麻醉後食道反流嗆進肺里;兔子不會有這樣的情況,故而在手術之前不需要禁食禁水,相反,醫生一般都會囑咐兔子主人給兔子多餵些食物,以應對它們絕育後因為傷口疼痛不吃不喝的情況。
今天早上,公孫宇給兔兔準備了一頓大餐,餵得它飽飽的,這才送它來醫院手術。
因為蹦蹦不喜歡男醫生,所以術前檢查都是殷九竹親自做的。
貓狗採血是在前腿位置,但兔子採血是在耳緣。兔子長長的耳朵上有非常多的血管,殷九竹拿手電筒照了一下它的長耳朵,透過明亮的光,兔子耳朵上豐茂的血管無所遁形。她動作輕巧地在這裡采了一小管血送去做生化檢查,又埋了一顆留置針,方便一會兒打入誘導麻醉劑。
很快,生化檢查結果出來,蹦蹦各個指標都很好,x光下心肺也很健康,完全可以接受手術。
別看蹦蹦對景旭兔視眈眈的,但它在殷九竹面前可老實了。她把它翻過來,給它腹部備皮剃毛,它老老實實地仰面躺著,像是一隻可愛的玩具。
一切準備就緒,殷九竹抱著兔兔走進了手術室,公孫宇緊張兮兮地一路跟到了手術室外面,景旭想要關門,但關了幾次關不上,一低頭,才發現公孫宇居然把腳插進來了。
公孫宇伸著脖子,看著自家的乖兔兔躺在了手術台上,他那副著急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蹦蹦是他親生的呢。
景旭拍胸脯保證:「您放心,我絕對讓蹦蹦安安穩穩地下手術台。」
公孫宇哼了聲,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先指了指自己的雙眼,又轉過來指了指景旭的眼睛,他重複了幾遍這個動作,代表「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做手術,做不好你給它陪葬!」;配合他凶神惡煞的表情,仿佛是□□大哥在威脅自己的馬仔。
景旭說盡好話,終於把公孫宇勸走,手術門在身後合上,他深深呼出一口氣,看向了無影燈下的手術台。
誘導麻醉劑已經生效,兔兔毫無知覺地躺在手術台中央,殷九竹給它扣上呼吸麻醉面罩,兔子對異氟醚耐受性較強,呼麻濃度要比貓狗高2%。
它的四肢用繃帶拉開,露出平攤光潔的腹部皮肉,旁邊的小推車裡,這次手術要用的器具已經提前準備完畢。
「來吧,」殷九竹抬眸看向景旭,退後一步,讓出主刀的位置,「這是你的戰場了。」
沒錯。這一次,是景旭的戰場了。
……
這次手術進行的異常順利。
景旭這段時間沒少查資料,為了防止手術時出現任何問題,他特地準備了幾套不同的應對預案。幸運的是,這些問題他全都沒有遇上。
蹦蹦是一隻非常強壯、器官發育得非常好的安哥拉兔,左右兩套子-宮並行躺在腹腔中,景旭輕輕撥開它的腸道,把子-宮和卵-巢牽引而出。
雖然蹦蹦體型很大,但它摘出來的子-宮只是細細的兩個管腔,還不足景旭的手指長。
從始至終,殷九竹都沒有插手幫忙,她只是在旁邊靜靜地觀察。
甚至連最後的縫合階段,就是景旭一個人完成的。
貓狗在絕育手術後第一個星期,要經常來醫院換藥。鑑於兔子性格敏感,手術後再帶它頻繁來醫院容易應激,故而景旭選擇了免拆線的縫合方法。
皮下縫合後,他在外部傷口處噴了一層鋁膜噴液體繃帶。銀色的液體噴灑在兔兔的肚皮上,迅速成膜,仿佛是鍍上了一層金屬;這種鋁膜噴液體繃帶越來越多的應用在寵物醫院的開腹手術里,可以很好的隔絕污染、加快癒合。
待手術結束,景旭抬頭看了眼時間——居然才過去四十分鐘!
他幾乎下意識看向殷九竹,沖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他忘記他還戴著口罩,笑容全被口罩遮住,只有一雙眼睛閃爍著雀躍的光。
「老師,我沒給你丟臉吧?」若景旭有尾巴的話,這時候就應該飛速轉起來了。
「做的很不錯。」殷九竹難得心情不錯,忍住拍拍這隻大狗腦袋的衝動。「給你99分。」
「還有一分怕我驕傲?」
「不,少給你一分,是因為手術時不能閒聊。」
「……」行叭。
……
手術室門口的「手術中」紅燈熄滅,等候在大門外的公孫宇蹭的一聲從長椅上站了起來。
這是一排連座長椅,他一站起來,長椅瞬間像蹺蹺板一樣失去了平衡,坐在長椅另一端的客人啪嚓摔到了地上。
公孫宇可顧不了這麼多了,手術室大門打開,景旭抱著尚未從昏迷中甦醒的蹦蹦出現在他面前。
蹦蹦睡得很熟,在景旭的懷裡側躺著,露出手術結束後微微腫脹的腹部刀口和銀色的鋁膜噴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