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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承泰卻一臉平靜地詭辯:“我跪你,是因為我愧對小小。”
錢發群狠踹方承泰一腳:“你還有臉提小小?哼,繼續做沈家的走狗去吧。”
約見到此結束。
離開南塘監學,錢發群猛然頹廢很多。
一直以來,錢發群都活在怨恨里,白日念夜裡思幻想能夠虐殺方承泰為女兒復仇。可今日瞧見沈文月不把方承泰視作男人的肆無忌憚猖狂樣子,錢發群突然間恨不起來了:縱然得了監生功名,縱然攀上了男爵沈家高枝,方承泰其實卻是沈文月說跪下就得跪下的一條狗。堂堂陳世美,活的這樣卑微,他錢發群還有必要怨恨嗎?
失去了仇恨目標,錢發群陡然有些茫然。
錢發群的世界只剩下獨女錢小小的安危。
魏東生及時安慰錢發群:“錢小小應該還活著,且很有可能活的還好。”
錢發群泛起希望:“東家你曉得小小在哪裡?”
魏東生搖頭:“我不知道錢小小藏身何處。但是,瞧沈文月姿態,她應該真的沒有謀殺錢小小。沈文月沒有殺人,方承泰也沒有殺人,與此同時,方承泰卻又仿佛知道錢小小並沒有遇難。我想,方承泰應該曉得錢小小此時藏身哪裡。”
第447章 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第447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錢發群吃了一驚:“方承泰知道?”
魏東生:“應該知道。”
錢發群轉頭回去:“我去找方承泰。”
魏東生攔住錢發群:“放棄吧,問方承泰是問不出來的。或許,你們都猜錯了方承泰的本性,他和錢小小、沈文慶之間的三角感情並非簡單的陳世美再世,其間應該還有其它利害關係。”
錢發群卻不肯放棄,他表面敷衍聽命魏東生,私下裡卻偷偷前往南塘監學私自質問方承泰。當然,失去魏東生國子監監生功名的庇護,錢發群屁都不是,旋即被南塘監學保安處再一次亂棍趕出。錢發群的獨走更打草驚蛇引來方承泰的警覺,方承泰隨後在南塘監學一躲就是小半年時間,無事則半步不出校門。
一則煩心錢發群的固執和衝突,二則第六世歷練還有其它想法實踐,魏東生主要精力仍用於國子監學習,僅閒時傾注三十分之一精力盯著錢小小失蹤案。即使如此,隨著方承泰的警惕漸漸鬆懈,魏東生仍然以逸待勞抓住他的馬腳。
臨近1585年夏收,暗哨發現方承泰在一名陌生監生帶領下偷偷離開杭州府,來到杭州府和嘉興府、湖州府的邊界交叉地帶。暗哨說,三府邊界坐落一批紡織作坊,錢小小匿名藏身其中一家。暗哨又說,陌生監生只許方承泰遠距離確認錢小小安全,卻禁止方承泰與錢小小當面交流,疑似利用錢小小性命威脅方承泰替他辦事。
錢小小失蹤案頓時更加樸素迷離。
這名陌生監生是誰?
他與男爵沈家,又是敵是友?
是方承泰先拋棄錢小小投靠男爵沈家,而後被這名陌生監生抓住把柄拿捏;還是方承泰慘被陌生監生脅迫,不得不違心做陳世美?考慮方承泰和沈文月的婚約,考慮二月社和歸祖社激烈黨爭的政治背景,不管真相最終如何,魏東生顯然都沒有足夠資本參與此案。
不是沒有能力和膽量和他們作鬥爭,而是不值得。
但是,魏東生也有魏東生的方法。魏東生快刀斬亂麻忽略一切繁瑣背景,囑咐錢發群攜帶鄉黨親朋偷偷潛入三府邊界。而後,錢發群等製造混亂轉移可疑暗哨的注意力,迅速突襲錢小小所在的紡織作坊,攜帶錢小小快馬加鞭沿嘉興府老路逃亡皇室所轄的江蘇行省。無論男爵沈家,還是二月社、歸祖社等泛政治派系,他們在皇室領地的影響力都微乎其微,即使有能力擄回錢小小也極有可能不願意為之付出高昂成本。
魏東生猜對了。
錢發群搶回錢小小之後,杭州府風平浪靜,南塘監學也風平浪靜,仿佛錢小小失蹤案根本不曾存在。
錢小小的“再次失蹤”不可能沒有風波,最少方承泰會因為錢小小的逃生而改變態度。南塘監學之所以風平浪靜如舊,魏東生猜測,錢小小出逃風波或許被某勢力刻意“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錢小小那面兒的證詞,驗證了魏東生的部分猜測。
錢小小說,她與方承泰分手之後既絕望又慚愧,自覺沒有臉面回家見父母。茫然期間,錢小小偶遇一名中年婦女老鄉,老鄉熱情推薦她去紡織作坊做女工,靠自己雙手養活自己。錢小小不怕吃苦,很快習慣了紡織作坊節奏,為了避免錢發群擔心,她準時寄信回家假裝一切都很好。錢發群未去杭州府對質方承泰之前,錢小小的家書常常斷斷續續傳到錢發群手中;待錢發群驚覺錢小小和方承泰已經徹底分手,錢小小的一切都好家書瞬間全部被人暗中截走。
近兩年時間,錢小小一直待在紡織作坊。
每當錢小小下定決心回家向錢發群坦白真相時,紡織作坊總會出現各種意外,因緣巧合打亂她的計劃。因為根本不知道錢發群慘遭南塘監學和杭州府府衙兩頓毒打,因為內心害怕鄉人嘲笑她,因為假冒錢發群的來信安慰,錢小小竟然一直沒有懷疑各種及時出現的意外根本是某些人的刻意所為。
也即是說,錢小小渾渾噩噩的就成了某勢力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