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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永奇疲於奔命一連串打擊報復,短短三月時間就失去前半生的積蓄。
高永奇徹底懵了!
丟了權又沒了錢,高永奇突然間一無所有。
麻煩遠遠不止於此。
譬如高永奇的女兒,2011年秋季就要由幼兒園轉到小學讀書。高永奇任職市國稅局副局長時,女兒上學等小事根本輪不到他操心,全市最優秀的幼兒園和全市最優秀的小學都敞開門歡迎高永奇女兒這樣的優秀生源。可當高永奇辭職之後,在社會資本影響下,再小的小事也變成了難辦的大事,先是女兒一臉純真又疑惑地向父母反饋說老師不喜歡她了,而後早就安排好的小學也突然鬧出么蛾子,這裡說有問題,那裡說也有問題。
一切的一切,令高永奇心力交瘁。
同樣在體制內工作的高永奇妻子歩春琦,自然也難逃社會資本的打擊報復。高永奇心力交瘁,歩春琦也瀕臨崩潰。有道是貧賤夫妻百事哀,不知不覺間曾經的一對模範夫妻變得夜夜吵架,歩春琦罵說都是高永奇惹來的糟心事,高永奇指責歩春琦只會潑婦般嘮叨埋怨,除了令心情更糟糕別無半點兒積極效果。時間指針才走到2011年4月,離婚兩字已經成為歩春琦和高永奇吵架時的口頭禪。
與此同時,社會資本又搜集能夠與高永奇聯繫起來的匿名財產,宜將剩勇追窮寇心理準備把高永奇送到監獄。高永奇的“辭職免災”“破財免災”想法,因為社會資本的窮追不捨,都成了一廂情願的幼稚笑話。
高永奇顯然已經窮困到無法想像的境地。
不能說高永奇冤枉。
身為一名受聘國家的官員,高永奇暗中遙控騎士黑客組織斂財的罪過無可辯駁。
但是,魏東生頗有些同情高永奇。
因為高永奇淪落到瀕臨妻離子散困境,並非罪在私服斂財。前面已經說過,現行法律針對私服侵權的判罰極輕,許多私服大佬都能通過上繳保證金方式順利取保候審。也即是說,如果忽視高永奇的市國稅局副局長官職,高永奇上繳九牛一毛的私服利潤就能順利過關。
高永奇之所以悽慘到瀕臨妻離子散境地,完全是因為社會資本的窮追不捨報復。
社會資本為何報復高永奇呢?
答案頓時充滿了諷刺。
因為高永奇清廉做官,因為高永奇曾經擋了他們的財路。
如果高永奇是一名願意與社會資本沆瀣一氣的官僚,如果高永奇願意與社會資本共同富裕,高永奇絕不會悽慘到這種地步。舉例另一名官僚的事跡,他丟了官又入獄服刑三年零一月,結果他剛出監獄就被某社會資本聘為一家私企副總,仍是人生贏家。
為何如此呢?
因為這名官員早就與社會資本勾結在一起,案發時也咬緊牙關攬罪己身,犧牲自己保全了小集體利益。副總一職即是酬謝這名官員的利益交換,表面說這家公司相中了官員的能力,其實是在安撫小集團其它成員的忠誠。如果高永奇當時沒有堅持秉公執法而與選擇之共同富裕,社會資本絕對不會打擊報復丟官垮台的高永奇。
高永奇辭官,罪在混跡黑色江湖。
高永奇妻離子散,卻罪在他秉公執法。
這結果,充滿了荒誕味道。
因此,魏東生頗有些同情高永奇的遭遇。
就像魏東生前段時間和魏同奇談起的合格悖論,如果把清官標準制定的高高在上,能夠達標的絕對只有萬中無一。高永奇固然不是純粹的清官能吏,可高永奇的對手、與社會資本勾結的官僚又何嘗是合格的清官、合格的勞動黨黨員呢?如果因為高永奇不是一名合格的勞動黨黨員,就任由秉性更惡劣的社會資本逼殺高永奇,我們何時能夠等來以百萬計算的合格的勞動黨黨員呢?以百萬計算的合格的勞動黨黨員,又將從哪裡來呢?
如果沒有合格的,不妨選擇最不壞的。
放棄一步到位的美夢,一步一步努力提高下限才是魏東生想做的。
高永奇固然不合格,卻比那些與社會資本狼狽勾結的官僚更值得信任。
論相識一場的情誼,魏東生決定扶高永奇一把。
論心中堅守的正義,魏東生決定救高永奇一命。
魏東生命令計算機智能生命監聽體系聚焦高永奇,發現高永奇本次聯網非常不注意安全:不僅筆記本電腦的防火牆是最普通的春秋安全管家,連攝像頭都沒有軟體層次或硬體層次的禁止。
再檢索這台筆記本電腦的底細,原來是高永奇女兒看動畫片等視頻的專用筆記本。高永奇在特定網頁留言嘗試聯繫魏東生之餘,又在翻閱既往郵箱紀錄和加有同學群的專用qq號,病急亂投醫思維絞盡腦汁尋找有能力幫助自己的人脈。這些操作都是普通網友級別的正常行為,無須謹慎到黑客網絡攻防層次,難怪高永奇根本不注意網絡安全。
魏東生激活筆記本電腦攝像頭,實時傳來高永奇的面孔。衣裝整潔,鬍鬚乾淨,高永奇比任職市國稅局副局長期間更注意自己的形象;可透過衣裝外表審視高永奇的靈魂,卻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疲憊。
視角回到高永奇這裡。
紀委一名老朋友前天傳來消息,某社會資本正在運作紀委立案調查高永奇。老朋友把話說的很明白,這伙社會資本的底蘊有限,如果高永奇如果還是有希望更進一步的市國稅局副局長,紀委絕不會為了他們得罪官聲極佳的高永奇;可若高永奇成了白身,可若高永奇有了罪證,紀委肯定有人願意做順水人情徹查高永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