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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身血脈即是一切的貴族封建秩序,平民出身頻頻拖累魏東生的發展計劃。
遭遇血脈限制次數越多,魏東生越能體會平民階層的艱難,進而真心誠意支持人民推翻落後的封建秩序。
毛九忠誘發的魯國內戰,旋即成為魏東生粉碎階層屏障的難得機遇。
仔細研究魯國內戰,無論忠於王室的保王社,還是限制王權的內閣社,頭目清一色都是貴族或世家。就表面屬性來說,魯國內戰似乎與燕國內戰、趙國內戰無甚區別,都是貴族群體為了權力鬥爭而狗咬狗罷了。但是,魏東生參考現實世界歷史敏銳覺察到魯國內戰的意義,因為內閣社領袖都是產業貴族或產業世家。
產業貴族的意思,是說這些貴族都靠產業致富,或者控制海洋貿易商會,或者控制數十家作坊,或者在海外經營數千畝的種植園,等等。更形象比喻,可以把他們稱作貴族資本,即憑藉貴族特權貪婪攫取商業利潤的強勢資本。
而保王社領袖,則是一群土地貴族或土地世家,主要通過地租和房租獲取利潤,可以視作普遍印象中的大地主。
與亂糟糟的趙國內戰和燕國內戰截然不同,內閣社和保王社的階層屬性異常清晰。這次魯國內戰,絕不僅僅是中央集權與否的貴族皇室之爭,而是土地貴族和產業貴族的路線鬥爭。
現實世界裡,某人曾這樣說,官僚資本主義是最壞的資本主義。魏東生覺得這句話有些錯誤,因為貴族資本主義明顯比官僚資本更壞,貴族資本主義的局限性更甚於官僚資本主義。可在1608年,貴族資本主義顯然比貴族封建主義更有優越性,最少產業貴族比土地貴族更容易接納平民階層。土地貴族的價值在於土地增值,土地在,財富就在,你為土地貴族效力,再聰明也只能混到管家、師爺、客卿這一檔次。而為產業貴族效力,產業貴族往往因為激烈的市場競爭傾向頻繁提拔那些有真材實料的人才,無論他是平民還是破落貴族。
如果不幸生於平民階層,效力產業貴族顯然更有前途。
魏東生認為貴族資本主義比貴族封建主義較先進,積極支持以產業貴族為首的內閣社肯定更能推進魏夏帝國的歷史進程。因此,魯國內戰爆發之後,魏東生果斷站隊內閣社,不但督促魏和商會為內閣社輸送軍事物資,更把魏和商會的有限利潤都有償捐給有需要的內閣社領袖。待內閣社贏得最終勝利,這筆政治投資意料之中為魏東生帶來豐厚回報。
1608年簽署濟南盟約,毛九忠傾力支持范必克以首輔官職秉政魯豫共和國。
范必克的位置並不穩固,外部有魯國王室復辟之憂,內閣社內部也有許多其它派系對手。范必克清醒明白自己的短板,待其把軍權攥在手中實施軍事獨裁,迅速廣植羽翼,厚賞那些願意向他效忠的勢力。譬如政治投資多年的魏東生,就被范必克授予終身亭侯榮譽。
終身亭侯屬於榮譽爵位,沒有領地,也不能世襲。
儘管如此,魏東生的社會地位也大幅度提高,正式擠入上流社會。
血脈觀念盛行的當代,榮譽爵位附加無數隱形特權。譬如魏東生第六世持之以恆的辦學理想,范必克屬黨最初持以冷漠態度,待范必克婉轉手段授予魏東生終身亭侯爵位,內閣社中層幹部相繼表示願意有限支持魏東生的教育事業。經過魏東生一年時間運作,范必克甚至把青島港郊區約1500萬平方米麵積的遼闊土地無償撥給魏東生建設新學校,並通過免稅、贊助等方式幫忙籌集教育資金。
可惜,青島校區的建設註定充滿坎坷。
毛九忠崛起這段時間裡,越衛兩國同盟越來越衰敗,燕、趙、魯等北方諸藩被毛九忠一次又一次揍的鼻青臉腫,皇室亦因為面臨生死存亡危機而無暇顧及海軍建設。沿海諸藩國之中,唯有吳國不虞地面戰爭威脅,一艘艘商船呼嘯駛往世界各地。以最明顯的經濟指標而言,魏燕戰爭之前,吳國國民平均收入約為魯國國民的0.8倍;待濟南盟約簽署,吳國國民平均收入已經慢慢漲到魯國國民的1.25倍,這段時間可謂吳國當之無愧的黃金時代。
不知不覺間,吳國已經成為新的海洋霸主。
燕國等藩國或許願意接受吳國新海洋秩序,而魯豫共和國卻無法容忍吳國壟斷全球貿易。前面已有介紹,以范必克為代表的內閣社,乃是產業貴族和產業世家的大聯盟,商業利潤即是他們的生命線。
一句老話,國家是統治階層的工具,魯豫共和國機器必須優先維護產業貴族和產業世家的利益。
1611年,毛九忠浩浩蕩蕩殺向俄羅斯帝國同時,其准盟友魯豫共和國率先向吳國發起挑戰。魯豫共和國以國家機器維護產業階層的利益,要求輸入魯豫共和國的貨物必須由魯豫共和國船隻運輸,即以行政手段干涉優勝劣汰的自由競爭。
第六世魏東生出身於吳國,魏和商會也帶著濃厚的吳國色彩,自然都在魯豫共和國打擊範圍之內。所幸,魯豫共和國沒有甚麼民族意識形態,產業階層只在乎商業份額,不但不會因為出身地而歧視魏東生,反而熱切邀請魏東生把魏和商會總部遷到魯豫共和國。
魏東生既已決定支持產業貴族一點一滴瓦解土地貴族,索性就此移民魯豫共和國。
話說,魏夏帝國都可視為魏東生的遺產,六世歷練過程中,他更時而為晉國效力,時而為交趾效力,時而為越國效力,今日怎會在乎魯豫共和國和吳國的區別。區區移民問題,魏東生毫無半點兒心理障礙,畢竟吳國和魯豫共和國都是他的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