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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晉室也自私自利地予以反制。
晉室的反制策略,並非違逆天命盡己所能團結北方力量,而是自暴自棄地準備徹底捨棄北方沃土。自司馬懿預見到晉室即將喪失北方國運,他就耗時耗力協調國家資源重心經營南方。如果天命不願意讓我司馬懿統治北方,我司馬懿又何必在北方浪費時間呢?
無血攻克建業之後,晉室當即宣布建業為大晉國南方陪都,不惜在北方橫徵暴斂,集中無數人力物力資源重新修繕。單以都城規模而論,預期中的建業新城甚於舊都洛陽數倍。
為了填補江淮人口缺失,為了充實南方各州實力,晉室近期又啟動“北人南遷”國策,即強制性把北方百姓遷徙到南方墾殖。北人南遷國策,野蠻地強制百姓離家移民,理所當然引來北方世族百姓的反感。北方世族百姓咬牙切齒暗罵司馬家族:“爾輩且猖狂吧,你們也就剩下十來年國運了!”
除了這些藏在和平盛世之下的矛盾,司馬家族內部也有小隱患。
經過數十年經驗積累,長生者對天命機制越來越了解。258年時,孫權令呂蒙觀望子孫氣運,只能用“一團”“濃郁”等模糊詞彙分別形容孫休和孫皓的區別。三十餘年之後,通過各國歷任皇帝的實踐,帝皇命數越來越能精準預測。司馬懿而今觀望子孫氣運,已能通過氣運色彩、粗細等細節精確到年:司馬衷約有16年帝運,司馬倫約有1年帝運,司馬熾約有4年帝運。
290+16+1+4311年。
司馬懿看到的未來,晉室316年徹底失去北方國運,被迫偏安江南殘存。可是,環視血裔子孫,司馬懿數來數去,最多只能預測到311年,311年之後又由誰來做皇帝呢?司馬懿苦思不得,只能參照司馬熾的年齡推測下一任皇帝或許還未出生。司馬熾生於284年,現今才十周歲,如果下一任更年輕,也在情理之中。
司馬懿猜對了一半。
現實世界歷史裡,繼任晉懷帝司馬熾的是晉愍帝司馬鄴。司馬鄴生於300年,司馬懿現在當然找不到他。但是,開創東晉王朝的司馬睿,其生於274年,現已以例襲封琅邪王爵。司馬懿近距離見過司馬睿,卻無法觀望到司馬睿的帝運,其間顯然存在一定問題。
因為長生種子的有效範圍限制,魏東生不曾親眼見過司馬睿,暫時無法解釋司馬睿的異狀。魏東生推測假想,西晉到東晉的變革,並非血脈自然而然繼承,天命此時掩飾司馬睿的帝運特徵,或許是對歷史帝王的保護機制。如果猜測為真,其他未崛起的帝皇,長生者理該也無法通過天命機制提前尋找到他們。
事實一定程度驗證了魏東生的猜想,氐成創始者李雄生於274年,可無論李雄,還是其父李特,晉室都無法覺察到他們的異狀;匈奴漢創始者劉淵,而今授官北部都尉,晉室也未能提前覺察到他的危險。
應命之人,無法提前絞殺。
司馬懿只能預見益州和并州之變,卻無法提前尋到李雄、劉淵等禍源。
回到司馬睿的問題。
匯總數十年來經驗,司馬懿只能預知偏安江南時的“王命下沉”:司馬炎嫡系未來暗淡無光,某地方王爵偏安江南,為晉室續命。因為世人看不到司馬睿開創東晉的帝運,司馬家族其它支脈暗中鬥爭,渴望取代司馬炎一系。
儘管在司馬懿、司馬師、司馬昭等老祖宗眼裡,皇帝只是聽命祖宗諭令的傀儡而已。可在各路支脈眼裡,皇帝榮譽其實很有價值,值得他們爾虞我詐競爭。原因很簡單,時至294年,長生種子總數目已經快速膨脹到588枚,已知人類長生者數量也猛增到350人到400人之間。與數十年前相比,人類長生者已經很多了,可九州人口以數千萬計算,長生者的概率其實不到十萬分之一;即使聚焦到司馬家族,哪怕從司馬懿算起,繁衍百餘年的司馬氏也人丁興旺,別想奢望血脈子孫人人都能分享長生種子福利。
年齡最長的初代長生者陸康,而今已然168歲高壽,且因為進階5級長生者而返老還童到44歲面貌。以44歲新陳代謝水平享受168歲樂事,這種祥瑞實例比傳說中的八百歲彭祖更能令人羨慕。不知不覺間,長生者說法漸漸取代異俠說法,如果陸康這樣的壯年老壽星都不算長生,甚麼才是長生呢?
168歲壽齡令人艷羨。
退一步,五六十歲就有可能老病而死;進一步,活到168歲依然身強力壯,如果有選擇,誰願意放棄融合長生種子的機會呢?司馬氏各支脈,都想借勢皇帝榮耀多分一些長生機會。長生的誘惑和皇帝的權勢,有誰願意放棄呢?有了司馬懿鎮壓氣運,地方宗室固然不敢莽撞發動八王之亂級別的叛亂,卻也因為司馬炎嫡系未來註定衰敗而激烈內鬥。
以上這些,皆是晉室面臨的內憂外患。
奈何,魏東生很快沒有閒心思隔岸觀火。
吞併孫吳之後,晉室又開始次序削藩,割據廬江郡近百年時間的絕聖門首當其衝。294年11月,晉室擢升陸康為豫州刺史,擢升劉曄為潁川郡太守,擢升魏東生為九江郡太守,盡數調離廬江郡。
面對晉室浩浩蕩蕩的天命威嚴,絕聖門門徒也像昨年的孫吳世族那般紛紛擾擾,許多人都有了想法。仕途縱橫多年的陸康更第一時間站隊晉室,其不請示魏東生就先斬後奏接受聖旨,單槍匹馬趕赴豫州刺史治所所在的陳郡陳縣。陸康老奸巨猾,奉了晉室旨意又不願意徹底得罪魏東生,復令陸氏核心子弟充當人質趕赴絕聖門總堂口解釋:“天命在晉,其令難違,我姑且代替絕聖門表示臣服。”